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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聚仁為兩岸和談奔走的真實記錄

時間:2003-05-23 16:08   來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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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年來,人們對曹聚仁的名字逐漸耳熟。不僅其人其文被內地文壇重新重視,而且曹聚仁在五六十年代確為促進兩岸和談出過力的事,也已是公開的秘密了。
  然而,具有諷刺意義的是,臺北官方一直矢口否認兩岸高層有過任何秘密接觸。蔣氏父子生前如此,死後臺北官方高層人士仍諱言忌深。1998年8月17日,原國民黨總統府資政馬樹禮先生從臺北致北京曹聚仁研究資料中心柳哲的一封信中説:“有一件事,我願在此澄清一下:聚仁兄女公子有一篇很長的文章,曾在此間《聯合報》連載三天,內容講述聚仁曾以密使身份,為兩岸和談問題出過很多的力,還到臺灣與蔣經國先生密談,我可以肯定的説,絕對沒有這回事。第一,據我了解,外間所傳兩岸透過什麼人談和的事都不是事實。第二,經國先生到臺灣後,對大陸上他的所有朋友、部屬的來信,他一概拒收,從來不看,來臺後經國先生的機要秘書蕭昌樂先生告訴過我,聚仁兄確有幾封信給經國先生,但是經國先生並沒有看到,因他已奉命把所有的來信都毀了。”看起來,“蔣家父子”非但不認曹聚仁,而且連“和談”也徹底否認。
  正如1978年4月香港《七十年代》王方的《記一次中國統一的秘密談判——紀念曹聚仁》中所説的:“負責談判的三位主角中兩人已歸山,只有蔣經國尚存。可是,蔣經國在今天(注:指78年)的地位與立場,決不會承認此事的。天下政治家的否認,本來與戀愛中的女孩子撒嬌一樣,口不説‘不’,心中卻在説‘是’!”現在,蔣經國也歸山了,許多事更是死無對證了。
  還是羅青長説的話一語中的。他説:“臺灣當局一方面想摸清共産黨的底,另一方面又怕被人知道,當然不是曹聚仁的原因,而是蔣氏父子不可能讓曹聚仁,也不可能讓任何人公開插手,不留文字,這種心理狀態是可以肯定的,蔣氏父子心胸很狹窄。”
  馬樹禮在信中,否認兩岸和談有任何接觸,也否認曹聚仁與蔣經國有過密談。但又承認“聚仁兄確有幾封信給經國先生。”實則已印證了曹聚仁在致力於兩岸和談工作中除當面的會談外還留有書面彙報的文字材料,這與羅青長所説的曹聚仁“曾連篇累牘地將去臺與蔣經國見面談話的內容用複寫紙寫過報告向我們彙報”確能對上號。
  作為曹聚仁的侄女,我對於伯父在參與兩岸和談工作中所寫的文字資料,知之不詳,也可能兩岸的檔案館中都有存放,因為種種原因還沒有完全解密。但有部分近似書面報告的文稿,我曾看過。其筆跡是曹聚仁和鄧珂雲兩人的,估計是伯母幫伯父謄寫的。我想,看了這些文稿,不僅使人們對兩岸和談工作的艱苦曲折的情況有所了解,而且對聚仁所站的立場、擔當的角色、所起的作用、良苦的用心均一目了然了。為此,特摘抄如下:(下文中標題及有關按語為筆者所加)

         聚仁為國家民族才來奔走拉攏

  “7月19日報告:聚仁此次以5月5日北行,遵命看了一些地方,本月14日方回香港,先後兩個半月。這一段時期,有著這麼重大的政治變化,也不知尊處意向有什麼變動?我的報告是否還有必要?因此,我只寫了一封簡短的信,向鈞座報告,我已經回來就是了。
  目前,國際情勢如此複雜,聚仁殊不願做任何方面的政治工具,我個人只是道義上替臺從奔走其事,最高方面如無意走向這一解決國是的途徑,似乎也不必聚仁再來多事了。誦于右任先生讀史詩:‘無聊豫讓酬知己,多事嚴光認故人’之句,為之惘然。依聚仁這兩個多月在大陸所見所聞,一般情況比去年冬間所見的更有進步,秩序也更安定些。聚仁所可奉告臺座者,6月13日,我和朋友們同在漢口,晚間且在武昌看川劇演出,社會秩序一點也沒有混亂過,海外誤傳,萬不可信。聚仁期待臺座早日派員和聚仁到大陸去廣泛遊歷一番,看實情如何?千勿輕信香港馬路政客的欺世浮辭。(曹聚仁要求蔣氏父子派親信與其同去大陸廣泛遊歷以證實情,説明曹自知並非蔣的親信。)
  周氏再三囑聚仁轉告臺座,尊處千勿因為有什麼風吹草動,就意志動搖,改變了原定的計劃。以聚仁所了解,最高方面千勿認為時間因素對臺方有利,這一因素對雙方同樣有利,或許對大陸比臺方更有利些,聚仁為了國家民族才來奔走拉攏,既非替中共作緩兵之計,也不想替臺方延長政治生命。説老實話,中共當局不獨以誠懇態度對我,也耐著性子等待你們的決定,希望最高方面再不必弄機謀時玩權術,要看得遠一點才是。
  聚仁回港以後,看了最高方面所刊印的《蘇俄與中國》,實在有些不快意。這一類書,聚仁不相信會有什麼特殊效果。但刊印的時期並不適當,北京方面的反映如何?我還不曾知道。為了彼此信賴的好基礎,似乎應該把不必要的芥蒂消除掉。
  北京方面的朋友,囑聚仁奉候起居!”(此段敘述顯然是寫給蔣經國的報告,文中“尊處”,鈞座、臺從、臺座等稱呼均指蔣經國。)
  “7月23日下午接W兄(據羅青長、徐淡廬、曹守三等回憶説,W兄為蔣經國贛南新政時親信王濟慈,與曹聚仁也十分相熟)電話“G公囑兄耐性,我即來港面談。”(G公指蔣經國,W兄為蔣派員。)

         時不我與,我們應該共同去建設

  “7月27日報告 甲聚仁在綜合報導之前,且把幾個要點先説一説:(1)日前聞夏威將軍曾語梁升俊君(前李宗仁秘書)勸其勿再輕舉妄動。夏氏之意,‘我們都是擔當過責任的人,處可有為之地,可有為之時,我們並無所作為,而今他們短期間就把這麼大的國家弄好來了,我們應該自慚不如,不應該再作阻礙、擾亂視聽的言動。’(指蔣李鬥爭內幕而言)。這一種態度,乃是聚仁所採取的態度。聚仁相信中共在農村問題上碰到一些困難,農民生活雖在逐步改善,卻還不容易符合理想。我們不能旁觀冷笑,應該考慮到這些問題放在我們手中將如何去處理。我不相信我們會比中共當局更有辦法。目前,一切只能就中共已有的建國基礎上去做,不必另起爐灶。聚仁反對再革命的一切打算,時不我與,我們應該共同建設。
  (2)聚仁已經把《蘇俄與中國》讀完了,我就不明白為什麼要寫這麼多文字。依美國方面所刊有關蘇俄外交政策(包括遠東政策在內)小冊子看來,似乎華盛頓外交當局並非懵然無所知。因此這一巨冊分量雖多,並無新義。再則,對於孫總理的外交政策的繼續與批判,頗難自圓其説。(美國國務院所發表的白皮書,早已論及此事)。這一巨冊,在美國的反映並不如預期,臺座必有所知。‘和平解放臺灣’乃兩利之‘自求多福’途徑。
  (3)依聚仁的推斷,臺方軍事反攻大陸,中共軍事解放臺灣,其結果是相同的,因為,訴之於軍事,臺方軍防即全部解決,甚至消滅,乃是無疑的,這是實力問題,並非聚仁危言聳聽。只有和平解放臺灣,臺座才有政治新機,中共也可加強建設力量。此乃兩利之‘自求多福’途徑,不可交臂失之,聚仁離京時,經文白兄(指張治中)送之於車站,鄭重相囑‘好自為之’!此語對聚仁沒有多大關係,最多放下手來,不再多事就是了,為臺座著想,倒是一生成敗關頭,不可不留意的。(陳之以利害關係,然後曉知以理,最後站在為對方著想的立場上,正言相告。)

        美廬”依然如舊 溪口花草無恙

  “廬山及溪口近況 乙、聚仁此次遊歷東南各地,在廬山住一星期,又在杭州住四日,往返蕭山、紹興、奉化、寧波凡兩日,尊囑有關各處都已拍攝照片,隨函奉上全份(各三張),乞檢。(曹當年確受蔣氏父子之囑託,在奉化溪口、廬山‘美廬’拍攝了一些照片)
  廬山已從九江到牯嶺街市區築成汽車路,大小型汽車均可直達。(轎子已全部廢去)約一小時可到,牯嶺為中心,連綴廬山北部西部各勝地(以中部為主)已建設為療養地區。平日約有住民七千人,暑期增至三萬人,美廬依然如舊,中央訓練團大禮堂,今為廬山大廈,都是山中游客文化娛樂場所。這一廣大地區,自成一體系,聚仁私見,認為廬山勝景與人民共用,也是天下為公之至意。最高方面當不至有介於懷。廬山南部,以海會寺為中心,連綴到白鹿洞、棲賢寺、歸宗寺,這一廣大地區,正可作老人優遊山林、終老怡養之地。來日國賓駐馬星子,出入可由鄱陽湖畔,軍艦或水上飛機,停泊湖面,無論南往南昌,北歸湖口,東下金陵都很便利。聚仁鄭重奉達:牯嶺已成為人民生活地區,臺座當為人民留一地步。臺從由臺歸省,仍可住美廬,又作別論。
  美廬內外景物,依然如舊。前年,宋慶齡先生上山休息,曾在廬中小住。近又在整理修茸,蓋亦期待臺從或有意于遊山,當局掃榻以待,此意亦當奉陳。(曹對廬山描寫特細,力勸老蔣隱退廬山。)
  溪口市況,比過去還繁榮一點,我所説的‘過去’,乃是説1946年冬天的情況(戰時有一時期,特殊繁榮,那是不足為憑的。)武嶺學校本身,乃是幹部訓練團。農院部分,由國營農場主持,中小學部分另外設立。在聚仁心目中,這一切都是繼承舊時文化體系而來,大體如舊。至尊院落庭園,整潔如舊,足證當局維難保全之至意。聚仁曾經謁蔣母墓園及毛夫人墓地,如照片所見,足慰老人(指蔣介石,下同)之心。聚仁往訪溪口,原非地方當局所及知,所以溪口區政府一切也沒有準備。政治上相反相成之理甚明,一切恩仇,可付腦後,聚仁知老人謀國惠民,此等處自必坦然置也。惟國際情勢未定,留奉化不如住廬山,請仔細酌定。”

         在今日而談反攻,誠如螳臂擋車

  “臺從或有會如海外人士的想法,以為大陸各地,也如匈牙利一般有過大小型的民眾暴動事件。聚仁不相信會有全國人民無條件的一致的支援的政府,堯舜之治,也會有四兇這樣的叛徒的。但再革命必須有四种先決條件:A政府的武力不足以控制全國軍事據點而讓新起的革命政權生了根。B全國民眾的反叛情緒而成為流動的群眾集團(所謂流寇)。C有魄力的領導組織,乘機操縱其間。D強大的外力侵入。而今這四個條件都不存在,在今日而談反攻,誠如螳臂擋車,臺從所早已了然的了。
  聚仁對於右派分子的活動,與反右派運動的看法,或與港中人士的説法並不相同,所謂‘右派分子’大都是政治認識不十分清楚,而(利)祿之念甚切的人,他們在過去是投機成分多,這一回也會是投機成分多,他們並不是‘不覺不悟’而是‘太覺太悟’,希意承志(旨),把毛主席的意向摸過頭了的。中共由於革命歷程中,痛苦受得太多,也就十分敏感,所以對於形成政府組織可能活動,都在打擊之列。‘反右派運動’並不在‘反右派’,而在掃清整風的障礙。‘整風’——‘反右派’——‘整風’,這是一系列的運動,‘反右派’乃是插曲,受打擊的右派分子,會不會投向美國路線呢?還是不會的。周氏勸臺從,不要看見一些風吹草動就改變了主意,也就是這個意思。”

           華盛頓方面對臺方針

  “7月27日、28兩日與W君談話記錄(W兄鄭重聲明,這一番談話,只能算是他個人供給聚仁參考的資料,不作為正式記錄,也不負任何責任。)
  W兄談:G氏近來非常沉默,不常見人,見人談話也很少。關於6月間反美事件,G氏不願多談,據他側面所得消息,王他們與聞其事,至於是否G氏所授意,他不敢作肯定答案。在那事件前,華盛頓方面要G氏往美國深造,暫定留美三年。
編輯:syste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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