適得其反的拍馬
有別于東坡學士和范純仁的不識抬舉,劉摯、王岩叟、朱光庭等人是非常懂得投桃報李的人!就在他們摩拳擦掌急于立功報效司馬老大人薦舉之恩的時候,一個變法派的領軍人物,愚蠢到了伸出自己的拳頭放到了獅虎之口中,這個人就是新派頭面人物、時任宰輔之臣的蔡確。
蔡確此人最拿手的就是逢迎奉承,若說他無才也不完全正確。王安石在變法之初,得不到朝中眾臣子的支持,無奈何之下,只有薦引許多新人入朝助一臂之力,以期爪牙可用,也正因為這個緣故,所用之人良莠不齊。
蔡確不只是善于奉迎,見風使舵,更對背後扔黑磚之事無師自通。當王安石得知自己一手提拔並扶在馬上送了好長一程的人,竟義正辭嚴地向神宗皇帝上奏彈劾自己之時,心中的滋味可想而知。
對于神宗皇帝大去、新帝登基的變故,這種非常時期蔡確當然不會選擇沉默,他也曾上躥下跳了一番。蔡確先是與刑恕二人欲行廢立以期搏一個策立之功,事未諧反誣高老太太和王珪(史稱“三旨宰相”,上殿奏事稱“取聖旨”,皇帝裁決後稱“領聖旨”,傳達聖旨是“已得聖旨”,以膽小著稱)有廢立之心。說王珪這種以膽小著稱于世的人要行廢立之事,蔡確也真的是敢想敢說啊!
高老太太早看在眼里,記在心中。可是若聽政之初,就罷廢先帝重臣,這種事情又對神宗大不敬,所以她一時並沒有對蔡確怎樣。但隱忍一時並不等于就會永遠放過他。看到政事盡出于宣仁太皇太後之手,蔡確為表一下對新主人的忠心,重又做了番搖尾之事:上表乞復高太後之叔父高遵裕的官職。
只是蔡確再次低估了高老太太的政治智商,高老太太疾顏厲色地拒絕了他這番“好意”。高遵裕作為靈武之役的主將,宋軍損兵折將不說,把王安石與神宗變法所得的多年積累大部葬送,神宗皇帝更因此驚悸憂心,年紀輕輕就斷送了性命。沒有殺高遵裕已經是法外開恩,這時蔡確上表請太皇太後為其官復原職,看似在討好和獻媚,其實包藏禍心。
高老太太一眼就看穿了他的險惡用心,所以斷然拒絕了他的建議。這事情是否真是蔡確出自內心的獻媚不得而知,只是從此事便可知其政治手腕之拙劣!
愚蠢的人之所以愚蠢,就是因為他永遠不會對自己的愚蠢行為進行反思和自省。
蔡確見老太太不理會自己的媚眼,頓生“無人會登臨意”的嘆息。不久,他自以為又有了新的機會,這次他的吹拍對象變成了年少的天子趙煦。
新君的登基,北方遼國按慣例派使者前來表示祝賀,同時對神宗皇帝的大去表示哀悼。蔡確則向世人展示了他的愚不可及。他對高老太太的老姦巨猾仍心有余悸,這次他表演的對象是年幼的哲宗,老的不可欺,少的總可以吧!
蔡確反反復復地在哲宗面前細細敘述北朝人的衣著禮儀,卻絲毫沒有注意到少年天子早就一臉不耐煩。少年最近本來就心煩得要死,對于臣子的無禮和祖母的霸道他只能隱忍。每天在龍椅上卻只能作為旁觀者,且旁觀的永遠是臣下的背與臀。相信這樣的折磨對于每個人來說都非常之痛苦,對于一個十來歲的孩子來說這種痛苦可能更甚!
本來心情糟糕透了的少年天子,初時還一如既往地保持著沉默。可是這種無休止絮叨終于讓少年在沉默中爆發了,祖母他可以忍,對于臣子尤其是這種自以為是的臣子他忍無可忍!
還好小天子並未做出龍顏大怒的過激行為,只是淡定地問這個不知趣的大臣道:“契丹使者是人嗎?”
蔡確仍沒有注意到少年明顯的揶揄之色,略微怔忡之後答道:“當然是人,可是他們是夷狄!”
年少的哲宗終于找到了一個發泄的渠道,他強自壓抑怒火,盡量用平淡的語氣道:“既是人,怕他作甚!”
蔡確聽了後,只覺得天旋地轉,最後帶著滿身的汗水悚懼而退!
雖說拍馬屁能博得領導歡心,可是拍馬屁也絕對是個高智慧的技術活。蔡確的水平,顯然很差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