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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兒不怕黑

時間:2012-08-01 10:15   來源:中國臺灣網

  有一條魚,女的,不遠萬米地從花鳥市場長徵到了五樓的一只玻璃花瓶里。

  魚是藍色的,花瓶是透明的。從此,我成了養魚票友。

  有魚的日子突然生動了,脆薄的生活有了蕩漾的水深。

  那藍綢子一般輕盈妖媚的魚尾,靈動了空氣,也靈動了心情。

  出門幾天的時候,我居然也會像與貓相依為命的資本主義老太太似的,先得把魚托付給誰。一直不忍看那些打散著頭發、穿著廉價睡衣在小區里施施然遛寵物的貧民貴族,那樣脆薄的繁榮常使我莫名地腰發酸頭皮發麻。

  不曾想自己也會墮落其間,且有滋有味得跟真的似的。唯一的區別是我養的是魚,想要牽著散步難度比較大,不然也難保我不會儼然三代貴族傳人似的牽著一條魚招搖過市,還視路人捏鼻為妒忌。

  都說玩物喪志,好在我無鴻鵠之志可喪,所以只是自覺荒誕。不過沒有忘記告誡自己,濫愛和無愛一樣讓人觸目驚心。

  替那魚想想,跟了我,也是遇人不淑——換水不定時,喂食隨興致,若不是它有崇高的娛樂信仰和堅強的活命意志,恐怕早就沒了。

  我曾自詡魚道主義地試過給它找了一個俊朗的魚新郎,可沒過兩天那廝就肚皮朝天翻了白眼,不知是艷福太淺呢,還是這里陰氣太盛。

  處理完亡魚的後事,我也斷了從事魚媒婆事業的念想。終于相信古人說的,我不是魚,怎麼知道魚的心思呢?既不懂魚的心,瞎起什麼哄,簡直就是草菅魚命嘛。

  又得一教訓,自作聰明有時比愚蠢更具破壞性。難怪天下的老板大都喜歡聽話的笨人。  

  魚有一非常優秀的品質,就是它不說話。不說話就不太會討人嫌。在它的面前,我不得不提醒自己多領悟少感嘆、多動手少開口。不然不是顯得我比魚還不懂事嘛。後來遇見命犯口水的人,都很想勸他們養魚。

  魚還很優雅,隨時可見它在有限的空間里無限美麗地從容曼舞。

  雖說在水中想要狂奔也是不可能的任務,但它不讓你賞心悅目總是可以的吧,比如它可以不遊得像個舞者而像個羊癲瘋病人。我又能對它怎樣?我願意相信它是一條淑女魚。每當遇到麻煩欲作河東獅吼時,我就趕緊想想魚,然後便能化心中的劍拔弩張為拈針繡花。效果呢,當然,和企圖有距離。不過這不是魚的過錯。

  一養魚專家問我,你這麼愛魚,那麼你知道魚兒喜歡開著燈睡呢,還是關了燈睡?我老實地說,我不知道,但我知道魚是裸睡,因為我從沒給它買過睡裙。  

  也許,從養魚得來領悟不過是自己給自己一把梯子,在生活的沉重里一再踉蹌著猶不能了然的道理,哪那麼容易就在享受一條魚的偷安時豁然開竅呢?不過是試圖對自己的笨拙作出一種調侃的姿態罷了。

  魚不能飛,我也不能。我們以最本真的一面相見,相互娛樂。誰說娛樂一定只是一種消遣?至于我不知道魚是開燈還是關燈睡,這不算大過錯。很多夫妻生活了一輩子,不是也不知道對方是喜歡側向左邊睡呢,還是側向右邊睡!

  天黑天白,和魚一起,在方寸之間想象海闊天空的生活。孤單,但並不寂寞。

編輯:劉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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