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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一樹歡喜

時間:2012-08-01 09:53   來源:中國臺灣網

  葉子還沒來,玉蘭花就急著開了。

  玉蘭樹上銀花結盞,聖潔、明亮,一朵是一朵,絕不含糊。它的芬芳和光芒,倣佛它開著一樹月亮。

  是在一個黃昏,我和朋友散步到古寺前,看見很大的一樹玉蘭花。周圍很靜,靜得好像都在傾聽花開的聲音,好像花開是在唱歌。

  山坳里的風吹得花瓣一瓣瓣地落下來,一地飛白,如雪。

  古寺里有一尊千手觀音。寺不遠處有戶農家。

  觀音很忙,雖有千手,但脫不出身到寺外走走,想必也無暇感嘆玉蘭花的好看;農家是種藥材的,平常除了蒔弄草藥,就是把藥材送到外面去賣。農家是很勤勞、實在的一家子,恐怕也無心關注玉蘭花的去來。

  如果不是我們來,也許這玉蘭樹忙忙碌碌的一季花開,卻無緣擁有一聲喝彩。我無端地可惜起這一樹的白,可惜它花開的寂寞,可惜它花謝的孤單。

  但是 ,花開就是花開,為什麼非要有人看見、有人擊節?為什麼非要為某個看客完成一個花季?為自己好好開一回就不行嗎?

  並不是什麼事都非要一種外在動力,有一種更深遠、更堅韌的力量是來自內心,來自自然的天性;並不是做什麼事都需要一個說得出的理由,有一種聲音是從自己的耳朵里發出的,那是對自己的體恤,那是天籟。

  完完全全、放放松松地做一回玉蘭樹,開一樹自己喜歡的月亮,看天會不會塌下來。

  扇底光陰

  婉的堅強是有目共睹的——檀在那個冬天的突然離去,並沒有人所預料的那樣將婉擊垮,她甚至沒有在人前放肆地號啕過,只是人瘦了許多。

  傷心總歸是傷心的,但婉還算平靜地接受了一個人的現實,生平第一次孤單而笨拙地度過了漫長了寒冷的冬天。

  春日晴好,她已經能整理以前的照片和檀的書。當房間里重新蕩漾起親戚般熟稔的民樂,她覺得檀其實從未遠離,而是一直在她身後左右。有時她幾乎聽到了他的咳嗽和他往茶杯里添水的聲音。

  後來夏天來了。在某個夜半,忽然停電,睡夢中的婉翻了個身,把手往後邊一搭,再自然不過地嘟囔一句:“檀,熱。”幾分鐘後,沒有等來涼意的婉再又一次重復“檀,熱”時悚然驚醒,她的心里充滿了巨大的恐懼。

  她好像剛剛得知,檀是真的不在了,而且永不再回來。

  和檀生活的日子並無驚心動魄的波瀾。檀很普通,他對婉的呵護自然也是很家常的那種。比如,婉特別怕熱,很多個夏天婉都是在檀的蒲扇底下才能睡去。後來有了電風扇,可檀說電風扇吹著容易頭痛,對身體不好。婉午休時,只要他在家,他就用扇扇著她睡。有了空調後,本以為扇子該上櫃頂長休了,不料常常停電,檀的扇子又一如既往,總在婉覺得熱時不約而至。

  檀自覺是一棵成長多年的大樹,理所當然地陰涼著婉;婉坦然地享受著來自檀的溫馨,並不覺得有什麼特別的受寵和了不起。

  所謂死別的疼痛,在這熱醒後茫然不知身處何處的深夜,像一枚鍥入胸口的釘子,令婉猝不及防。因燥熱而異樣清晰凸現的虛空,在深夜里發出銳利而無聲的尖叫。

  沒有了檀的夏天特別漫長,婉常常是叫著檀的名字醒來,又握著檀的名字睡去,有如陷入了一條河。也許過了夏天她就能上岸,也許要等到檀答應的那一天。

  扇子依舊,扇底光陰,依然在柴米油鹽的馨香中,流轉……

編輯:劉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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