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周雲亭老人聊著,暮色開始圍上來。與午後的寂靜相比,鄉村的傍晚要熱鬧一些。
這時候下地幹活的人都回來了,孩子們在學校里悶了一下午,也可以跑到街上撒撒歡,夫妻生火做飯的,姑娘、媳婦邊走邊聊,嘰嘰喳喳,這人一有動靜,樹上的蟬反而躲了起來。
這時,周雲亭老人的大孫子媳婦,區里的一位小學教師也下班回來,聽說我們正在同老人聊過去的事兒,這位快人快語的俊俏媳婦也坐了下來饒有興趣地聽我們聊。
老人又點燃一支煙,顯然他還沉浸在剛才的回憶里。
孫子媳婦拉開他身邊的抽屜,看看一條煙剛剛拆封,悄悄對我說,“老人就是煙癮大,這不剛買兩條煙,才一個星期就剩一條了。”
我剛想說點什麼,這位善解人意的孫子媳婦馬上又說,“爺爺這輩子就這點嗜好,雖說對身體沒好處,可俺奶奶去得早,也就只有依著他了。”
老人的聽力雖然有些遲鈍,可孫子媳婦提到奶奶,他還是聽到了。
僅僅一瞬間的工夫,老人臉上的神採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長嘆了一聲,“老伴啊”。
我想起剛才在他的敘述中,“老伴一見他沒有迎上來,卻一轉身去了里屋。”
我相信過去大多數的中國夫妻久別重逢幾乎都是這種含蓄、壓抑,可這並不意味著倉促產的感情就不濃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