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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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2012-12-04 02:56   來源:中國臺灣網

  “在蘿絲那里。”骨頭低聲說,眼珠子轉了轉。

  拜恩斯神父沒有聽到。“上帝里面有幾個人?”他繼續問。

  “三個。聖父、聖子、聖靈。”

  “他們一定很擠。”馬臉露出他難看的馬齒笑道,然後把他從齒縫挑出的白色東西擦在褲子上。

  “聖靈,”骨頭神秘兮兮地說,“神聖的鬼魂。”

  拜恩斯神父接著開始討論大罪和小罪的區別。他的解釋很簡單,但一方面也很嚇人。小罪都是些輕微的罪,例如罵臟話,或在四旬齋時不去參加拜苦路儀式K ()。如果你過世時,靈魂里還有小罪,那麼你也必須等到你在人世間的家人用禱告、玫瑰經或彌撒,讓你得到赦免,你才能上天堂。如果你過世時,靈魂里還有大罪,那麼你永遠都不可能進天堂。永遠都不能。想到你可能一個禮拜天沒去望彌撒,結果就因為這一項大罪,而要永遠下地獄,實在很嚇人。

  “如果你死掉的時候,靈魂里有一項小罪,那麼你會去哪里?”他問。

  “煉獄。”瑞塔回答。女生總是知道正確的答案。大多數的答案我也知道,但是我從來不會舉手,因為我經常想問問題,而我知道如果我發問,一定會讓神父不高興。事實上,唯一問過問題的人就是佛羅倫斯,而今天他在接受處罰。

  “沒錯,瑞塔,”他微笑,“那麼煉獄是用來做什麼的?”

  “洗滌腸子。”亞柏低聲說。男孩子都咯咯竊笑。

  “我知道!我知道!”艾格妮絲熱切地揮手,神父微笑起來,“靈魂要在煉獄受到洗滌,然後才能去天堂!”

  “那麼如果你死的時候,靈魂里有大罪呢?”他問,語氣很冷酷。教堂倣佛因為外面一陣狂風而戰栗,而當它安靜下來時,一扇側門打開,一位全身黑衣的老太太蹣跚地走上側邊走道,來到聖母的聖壇前。她點燃在紅色玻璃里的一根蠟燭,然後跪下來禱告。

  “就要下地獄!”艾達屏息回答。

  神父點頭。“有人可以逃離地獄嗎?”他舉起一只手指。我們全都沉默地點頭。“不可能!”他大吼,雙手用力一擊,讓我們所有人都在椅子上跳起來,“一旦下了地獄,就毫無希望!地獄是永恆的詛咒!地獄之火會永遠永遠地燃燒著。”

  “永遠永遠。”艾格妮絲若有所思地說。

  “直到永恆!”拜恩斯神父強調地說。他伸手到他的僧袍下,拿出一本破舊襤褸的教義問答書。他很少用這本書,因為他對內容倒背如流,但是此刻他翻開書頁,指著其中一處:“你們看第十七頁。永恆。永恆這個字是什麼意思?”

  我們翻到第十七頁。“永遠。”艾格妮絲說。

  “沒有盡頭。”瑞塔顫抖起來。

  “大概二十年。”骨頭大聲說。他沒有舉手,而且他的話讓大家哄堂大笑,于是他只得走到拜恩斯神父面前,伸出雙手,掌心向上。拜恩斯神父拿出他為這種時刻準備的板子,往骨頭手上打下去。手掌被這板子打一下就會起水泡了,但是骨頭似乎不覺得什麼。他開心地點頭,說:“謝謝神父。”便走回來坐下。我看到跪在聖母聖壇前的那個老太太轉過頭來,看到拜恩斯神父打骨頭,而讚許地點頭。

  “現在我來跟你們說一個故事,讓你們知道永恆是多久。記著,如果你們死的時候,靈魂里有大罪的污點,你們的靈魂就會在地獄里被燃燒這麼久。首先,你們想象我們的國家是一座沙子堆起的山。這座山高到可以碰到雲,寬到從一片海洋延續到另一片海洋。”

  “乖乖!”亞柏的眼睛睜得好大。馬臉察覺到神父在講他聽不懂的東西,開始變得緊張。骨頭翻了翻白眼。我們都耐心地等著神父的故事的發展,因為我們知道他很會用故事顯示他想要說的重點。我想到佛羅倫斯撐著他的手臂直到永恆。

  “好,現在假設在海的另一邊,有一個平坦的國家。海洋很寬闊,要好幾個禮拜才能渡過海到另一邊。好,但是你想把這座巨大的沙子山從這邊移到那邊。”

  “先弄一艘船!”馬臉緊張地點頭。

  “不對,馬臉,”拜恩斯神父不滿地發牢騷,“不要講話!注意聽!好,各位女同學,”他轉向她們,“你們覺得要花多久時間,才能把這座沙子山全部移到海的那一邊,讓那邊變成山,這邊變成平地?”好幾只手舉起來,但他只是微笑,回味著自己的問題。“啊,啊,”他咧嘴笑,“在你們回答之前,讓我先說你們要怎麼移動這座巨大的沙子山。不是像馬臉說的用船。”大家都笑起來。“而是用一只小鳥,一只麻雀,幫你們移動這座山。而麻雀的嘴只能咬住一小粒沙子。所以它必須一次銜起一小粒沙子,飛過一整片寬闊的海洋,放下那粒沙子,然後再一路飛回來,銜起另一粒沙子。這只小鳥要花好幾個禮拜才能飛越海洋,而它每一次都只能銜起一粒沙子。”

  “它永遠都做不完。”瓊安悲傷地搖搖頭,“光是一桶沙一定就有一百萬粒沙子,要移動那一桶沙子就要花上幾千年。但是移動一整座山的沙子……”她的話結束在絕望中。馬臉發出哀鳴,開始在椅子上坐立難安,而骨頭則是牙齒咬住前排座椅的椅背,用力撕咬,同時眼珠子瘋狂滾動,嘴邊冒出白色泡沫。連亞柏跟洛伊,還有女孩們,似乎都對即將出現的故事結論感到不安。

  “所以永恆就是那麼久嗎?”艾格妮絲勇敢地問,“靈魂就是必須被燒這麼久嗎?”

  “不,”拜恩斯神父輕聲說,而我們都看著他,向他求助,但是他說出的故事結尾卻是:“當那只小鳥把整座沙子山都移到海的另一邊時,才剛過了永恆的第一天!”

  我們倒抽一口氣,往後靠在椅背上,想到永恆待在地獄里而全身顫抖。這個故事讓我們大受震撼。所有人都動也不動。風在教堂周圍呼嘯。當太陽西沉時,從窗外射入的一束光線聚攏了彩繪玻璃上的色彩,把它們像花朵般,輕輕放在聖母的聖壇前。剛才在那里禱告的老婦人已經不見了。在教堂黑暗的走道上,佛羅倫斯站立著,麻痹的手臂向外伸展,對永恆無所畏懼。

編輯:劉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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