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7月,馬來西亞,巴里文達
在泰國邊境城市合艾有很多小面包車到馬來西亞檳城,那天,我乘坐最晚一班出發。車上全是人高馬大、白皮膚高鼻梁的西方遊客,僅有我一位黃皮膚的中國人。到達關口入境處,照例要檢查護照,一位棕色皮膚、矮矮胖胖的長官略微掃了一眼我身前幾位白人的護照,敲下鍵盤,便揮揮手放行了。
輪到我時,他抓過我的護照,仔細地看了又看,接著用怪怪的眼光盯著我,一臉嚴肅地問:“中國人?”
我迎著他的目光,從容答道:“是。”
當時,從這個關口入境馬來西亞的中國遊客並不多,再加上在當地打黑工的中國男性和賣淫的中國女性不少,中國人的聲譽並不好,我自然被列為形跡可疑分子。
我眼巴巴地看著同車的西方遊客一個個過關,而我卻被請入辦公室問話。
“來馬來西亞做什麼?”辦公室內,一位瘦高個長官問。他的聲調那麼平淡而又彬彬有禮,眼神卻很冷漠。
“檳城是一個美麗的城市,我來這里旅行。”我用流利的英文回答。
聽見我稱讚檳城,長官露出一絲笑容。接著他又慢條斯理地問我職業是什麼,收入是多少,打算待多久等等。
盤問過程中,他不停地用眼光上下打量我,不厭其煩地問了我十多個問題後,他突然問:“你緊張嗎?”
“當然不,”我神態自若地說,“我喜歡這個城市,這里有我的朋友,我希望可以開心地度過這幾天。”
盡管第一次經歷入境盤查,但我絲毫沒有緊張之感,因為我沒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他的每個問題,我都能用英文對答入流。
盤查持續十多分鐘後,終于結束。見我有新加坡簽證,又說得一口流利英文(打黑工的中國人多半不會英語),長官判斷我是來旅遊的,同意放行。
“祝你旅途愉快!”步出辦公室前,長官對我說。
我朝他笑笑,不卑不亢地答道:“謝謝你。”
此刻,全車的西方遊客都在翹首盼望著我,因為他們早早過完了關。
到達檳城,已是晚上9點,大街上仍是一片燈火輝煌。我在沙發衝浪網站認識的好友大衛,住在檳城的巴里文達農村。
在好心人的幫助下,我與大衛通了話。接著,我迷迷糊糊登上一輛開往巴里文達的巴士,顛簸了將近四十分鐘後,終于到達一個村莊。
在車站,我兩只眼皮直打架,頭昏昏沉沉,坐了一整天的車,只想找個床躺下,舒舒服服睡個好覺。還好,不一會兒大衛的車便到了。
胖乎乎的大衛,個頭不高、皮膚黝黑、身板結實、唇上蓄著白胡子,一副典型印度人的樣子。他走過來問:“Are you Long?From China?”(你是來自中國的龍嗎?)
我回答:“yeah! I’m Long from China! Are you David?(我正是!你是大衛嗎?)
他點點頭,我擁了上去。大衛給了我一個有力的擁抱。
大衛是印度裔馬來西亞人,在當地可是個名人呢。他曾獨自騎自行車穿越泰國、柬埔寨、越南和印度,還經常接待一些像我一樣的沙發衝浪旅行者,但我卻是大衛接觸的第一個中國人。
一進他家,我就看見一個又黑又胖的男孩坐在地上看電視。大衛介紹說,這是他的兒子蘇格曼。
蘇格曼晃晃悠悠地立起,禮貌地招呼我:“嗨,你好,歡迎到我家!”大衛對我說:“這是我們家最貪吃貪睡的孩子,完全沒繼承我的運動細胞。”蘇格曼憨憨一笑,也不理父親言語,繼續坐下看電視。
這時,走出一位成熟豐滿的印度裔姑娘,她是大衛的女兒,看樣子不過二十幾歲年紀,于是我張口說:“姐姐好。”
沒料到她撲哧一下笑了,十分天真的樣子。
大衛搖搖頭,笑著解釋:“她只有13歲,比你小呢。”
大衛指著牆上的全家福一一為我介紹,“這是我,這是我的小孩……”我驚嘆道:“你竟然有八個小孩!”
更讓我驚訝的是大衛居然有兩個妻子!
這足以讓大多數男人羨慕。大衛告訴我,馬來西亞的男人可以娶四個女人為妻,一家人有七八個小孩是稀松平常的事。在檳城的大街上,你常常可以看到一個男子走在前面,身後跟著一大串人,都是他的老婆或小孩。
如果每個人都有四個老婆,那麼,哪里去找那麼多女人呢?這個問題無人為我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