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洋愚公——遠山正英的中國沙漠情結

時間:2012-12-28 13:32   來源:中國臺灣網

  洋愚公——遠山正英的中國沙漠情結

  暫且將殷玉珍的敘述中斷一會兒,說說另一位治沙洋愚公——9旬日本老人遠山正英的故事吧。

  我見到遠山正英的時候,老人已經成了一座雕像凝固無語了,唯有一雙祥和的眼睛,眺望沙海,與我默默交流。我目光仰視,圍著他繞了一圈,凝望著這個佇立在花崗岩基座的日本老人——一個現代版的洋愚公。恩格貝(蒙古語,意為吉祥平安)秋天的太陽下,他頭戴一頂帆布太陽帽,遮住庫布其沙漠的陽光和刮來的風沙,手執一把鐵鍬,極目天邊,遠望著庫布其沙漠邊緣已綠化的20萬畝綠洲和正前方的滾滾而來的沙海。

  遠山老人已經走遠,一如成吉思汗一樣,肉身早已化成風塵,可是靈魂卻活著,活在鄂爾多斯高原上,活成了這尊銅鑄的雕像。

  正午的陽光有點刺眼,風一吹,眼淚便流了下來。迷離之中,我看見一個仙風道骨的耄耋老人,從銅雕上飄然而下,朝著庫布其沙漠莽野沙丘獨行。瘦弱的身材投影在鄂爾多斯大地上,投影在庫布其沙漠叫做恩格貝的地方。

  遠山正英的治沙之緣,始于20世紀30年代中期。

  1934年,遠山正英從日本京都帝國大學農學部畢業,幾年之間已成為一位小有名氣的農學專家,在故鄉鳥取大學執教。翌年春天,他站在海邊,眺望中國,對自己的同事說:“泱泱中華帝國的農耕文明持續數千年,惠及整個亞細亞。然而到了近代,他們卻大大落伍了,饑荒連年,餓殍遍野。我要到大中國去考察,考察它農業文明的興衰成敗。”

  遠山正英人未出發,帝國陸軍部的官員就找來了,說:“‘九一八事變’後,滿洲國建立了,大和民族的子民紛紛登陸滿洲國土,屯田開墾。那白山黑水地廣人稀,沃野千里,肥得流油。我們不缺農民,就缺你這樣的農業專家。去吧,去為滿洲國服務吧,我們需要滾滾而來的大豆高粱,那是建立大東亞繁榮圈的軍糧啊。”

  “對不起,先生。我是一個農學家,興趣是農業,志在學問。我想考察的是中國北方的農耕方式,對于建立大東亞繁榮圈之類的事情,毫無興趣。”

  “書生之見!”陸軍部的軍官不屑一顧,說,“沒有大東亞的繁榮,哪能在書齋里安靜地做學問?離開了日本帝國皇軍的保護,你在中國寸步難行!”

  “難行我也要去!”遠山正英就這樣去了中國,一待就是兩年。他考察的目的地就鎖定黃河以北。從中原大地開始,沿黃河而下,遠山正英到了黃河的出海口,再轉至河北;然後出塞,去了蒙古高原;沿著中國北方老百姓走西口古道,他到了包頭,看到千里枯黃和焦枯的陜甘高原。在黃河兩岸,他第一次看到了黃沙滾滾的庫其布沙漠、毛烏素沙漠,還有阿拉善盟的巴幹吉林沙漠。赤地千里,遮天蔽日,給他留下了惡劣的印象。

  “治沙。”站在黃河岸邊,看著一條渾黃的大河從天上飄然而下,遠山正英喃喃自語,倣佛對著黃河,對著沙漠,對著自己宣誓,“既然地球上有這麼多的沙漠,人類的家園在不斷的沙化,以致沙進人退,那我今生就留在中國治沙吧。”

  于是,遠山正英在包頭買了一片沙漠,準備在那里學習治理沙漠的經驗和知識。

  “盧溝橋事變”,烽火再起,日本侵略者大舉入侵中國,鐵蹄踏碎中華大地。包頭被日軍佔領,成為佔領軍與中國抗日軍隊的拉鋸之地。遠山正英的治沙之夢化作一簇沙漠上的水霧輕煙。但是治沙之願、之緣,在他心中從此扎下了根。

  回到日本之後,遠山正英繼續在日本鳥取大學任教,並改變了自己的專業方向,轉而從事沙漠農業研究。他在日本島國的海岸線上,在一道道黃沙灘上,進行海岸沙漠農耕開發;發明用灑水車澆灌甜瓜的技術,在沙漠上種植瓜果和鮮花,數十萬公頃的沙丘在他手里變成了農田。沙海桑田,遠山正英聲名遠播,日本天皇親自為他樹碑立傳,尊稱他為日本“沙漠之父”。

  1948年後的遠山正英開始周遊列國,足跡遍布亞、非、拉和美洲大陸,每到一處,便幫助那里的人們用科學的方法治理沙漠。

  縱使在遙遠的非洲沙漠,遠山正英的眸子也從未離開東方,從未離開中華大地。30年代在黃河岸邊看到的沙漠景象,仍然叩擊著他的心扉,令他痛苦不已。他覺得憑著幾十年治理沙漠的學識,是為中國人民出一把力的時候了,他想替那些在中國殺人如麻的帝國軍人贖罪。

  1979年,遠山正英從鳥取大學教授崗位上退下來,這一年,他已經72歲,此時恰好趕上中國與日本民族修好的年代。時隔42年之後,他有幸作為一個中國西域學術調查團成員,再次踏上了中國大地,而且一路朝西,去了當年他曾經遠足過的西部寧夏、甘肅、新疆等省區,並與王震將軍不期而遇。在烏魯木齊接見調查團一行時,王震與自己歲數相當的遠山正英握手問道:“先生是哪個方面的學者?”

  “將軍,我研究了一輩子治沙和農學。”遠山正英道。

  “是嗎?”王震將軍一愣,“日本國沒有沙漠啊。”

  “可是我們有遼闊的海岸線。”遠山正英介紹說,“環海邊上都是沙。”

  “海邊的沙岸,你們也治理了?”王震將軍驚訝地問道。

  遠山正英點了點頭說:“是的將軍,我發明了用灑水車澆灌甜瓜的技術,綠化了海岸線,白茫茫的沙灘上種植瓜果和鮮花,使幾十萬公頃的沙丘成了農田。貴國有句成語,滄海桑田,在日本國確實是實現了。”

  “有這樣神奇?”王震將軍追問了一句。

  “是,將軍!”遠山正英答道。

  “遠山教授,我聘你做治沙顧問吧。”王震將軍鄭重地說,“我太了解大西北了,這里有好多的沙漠,內蒙古有庫其布沙漠,毛烏素沙漠,巴幹吉林沙漠;甘肅有騰格里沙漠;新疆則有羅布泊、塔克拉瑪幹沙漠,沙化面積佔全國領土的四分之一,沙進人退啊。希望遠山教授將你治沙的學問帶到中國來,長出一片綠洲,就長出一片希望!”

  “謝謝將軍抬愛,正合我願!”遠山正英答道。

  “遠山教授,我們這個君子協議就這麼定了!”王震將軍微微一笑說,“你可不能反悔啊!”

  “中國有句諺語,‘君子一言,駟馬難追。’”遠山正英引用了一句中國話答道。

  也許正是那次與王震將軍的相遇,續了遠山的中國沙漠之緣。以後10年中,遠山將在中國的治沙計劃付諸實施,並去往甘肅、寧夏等地,在寧夏銀川沙坡頭開發了一些葡萄園。但是由于種種原因,遠山和當地的合作治沙效果不甚理想。他仰天長嘆:“中國的治沙專著不少,但實幹的人不多。”

  又一個10年過去,遠山正英82歲了,已是耄耋之年,可是他還希望再有10年,在人類的治沙史上留下一個大手筆,莫負了日本“沙漠之父”的桂冠。

  這一天姍姍來臨。

  1990年,85歲的遠山正英在日本鳥取市,收到時任內蒙古自治區政府主席的布赫的邀請,邀請他到伊克昭盟的恩格貝考察。

  遠山正英再次登陸中國。

  “久仰,久仰,我們的當代洋愚公!”布赫主席向遠山老人伸出熱情之手,一如當年的王震將軍,“歡迎你來內蒙古大地走走看看。”

  “主席過獎了!”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遠山先生今年85歲高齡了吧,身體真好!”

  “茍延殘喘吧。不過有生之年,我願為蒙古高原的治沙事業盡點綿薄之力。”

  “內蒙古的沙化形勢很嚴峻。我們從50年代起,就開始治沙,子子孫孫,前赴後繼,有成功的,也有失敗的。遠山先生是專家,請您到我們伊克昭盟達拉特旗的恩格貝看看吧,那是庫布其沙漠的腹地,也許您會喜歡上那里的。”

  “謝謝!”遠山正英就這樣去了恩格貝。

  恩格貝取自蒙語里平安、吉祥之意。地處我國八大沙漠之一的庫布其沙漠腹地,北臨如弓的黃河,南倚鄂爾多斯高原,歷史上也曾是風吹草低見牛羊的人類樂土。春秋戰國至秦漢王朝,它就是匈奴人的牧場,離此地不遠的長城邊牆,是農耕文化與遊牧文化的碰撞地帶,素有華夏邊疆之稱。黃金百戰,漠風尖嘯,一望無際的黃沙之下,埋有秦磚漢瓦,這里曾經是炊煙裊裊的村郭。當年穆桂英徵西時築起的公元城在漠風中一點點地風化,只留下城址廢墟。附近的村落里,曾是內蒙古近代史上著名的“獨貴龍”運動領袖阿堯爾色那的大本營,梵香縷縷,恩格貝召廟的晨鐘暮鼓經年不絕……

  然而,戰亂、洪水、濫伐、濫墾之後,黃沙遮天蔽日而來,牧人丟棄了草場,農人舍棄了家園。這里最終退化成遍野枯黃、黃沙滾滾的不毛之地,方圓幾十公里無人煙。

  1989年,鄂爾多斯羊絨集團花12萬元,在恩格貝買下30萬畝沙地,欲綠化沙漠,建設一個培育新品種白絨山羊的基地。時任集團副總經理的王明海受命出徵,帶領20多名員工開赴恩格貝。誰知這一去,竟與恩格貝,與沙漠結下了難解之緣。

  剛進恩格貝,王明海著實被嚇了一跳:這哪里是什麼“草場”!黃沙的魔掌抹掉了最後一絲綠色,原來100多戶牧民被迫遷移他鄉,可供20多人棲身的地方只有一處治沙站的“遺址”——一間黃沙半掩的廢棄土坯房。暮色蒼茫,王明海點燃一支蠟燭,照亮了黑暗之中的小屋,也點燃了恩格貝第一簇希望的火光。

  第二天,太陽照樣升起。漠風掠過,黃沙無痕的沙丘上,終于留下一行行人類的足跡。他們在封鎖流沙的草格里栽下一棵棵小樹,在推出的沙地里撒下一把把草籽,可草籽和樹苗一次次被風沙吞噬!他們就一次次再栽,與兇頑的風沙展開博弈。在這種人與自然的較量中,金錢是必不可少的盾牌。上百萬元資金的投入,倣佛涓涓細流滲入了饑渴已久的黃沙,換來的僅僅是黃沙初現的點點嫩綠。

  遠山正英來了。

  85歲的老人步入黃沙之中,毫無步履蹣跚之態。他站在沙丘之上,望著廣袤無邊、沙丘連綿的沙漠,覺得這是生命最後的歸宿之地,苦苦追尋幾十年,這才是真正幹大事的地方。

  當他的手與王明海的手緊緊地握在一起的時候,遠山老人就決定在這里扎根。他說:“就讓日中人民的汗水一起灑在恩格貝吧,開發恩格貝就是我有生之年的最後一樁心願。”

  這一年,他以“地球村村民”的身份在恩格貝定居下來,從此過上了植樹種草的日子,指導王明海和他麾下的職工治沙綠化。

  85高齡的老人每天戴著太陽帽,手執鐵鍬,腳蹬雨鞋,一步一步地走向沙山,從早晨太陽升起,一直幹到太陽落到沙山後面。有人勸老人休息,他說:“人生不需要休息,我就是一天到晚幹活。想休息,死了以後也不晚。”

  遠山不僅自己幹,還把將近70歲的兒子帶到了恩格貝,在沙漠里種了十多年樹,不僅分文不取,回到日本,還徵召了一批又一批的志願者來恩格貝。

  1991年春季,種完這年的樹,遠山回到日本,成立了“日本沙漠綠化實踐協會”。在成立大會上,他宣讀了“遠山夢想”:我相信,綠化佔地球陸地四分之一面積的沙漠是一條通向世界的和平之路!

  很多人不解,說:“你耄耋老人,應該在美麗的日本島國頤養天年,何必到黃河岸邊的沙漠里受苦受累啊!”

  “我這是救贖,更是報恩!”遠山先生說,“日本是一個島國,受惠于大中國甚多,雖然我的同輩人做了許多對不起中國人民的事情,罪孽深重,可中國人民卻寬容大度。凡有良心的日本人都應該記住中國人對日本至少有三大恩:一是歷史上鑒真和尚東渡日本弘揚佛教;一是中國沒有向日本索要戰爭賠償;再一個是中國人民撫養日本遺孤。我來荒漠上治沙,就是對日本侵略中國的一種贖罪,而道歉賠罪不能只用語言,應當用行動去為中國辦好事。”

  歷史往往會凸顯一種驚人的輪回和宿命。500名抗日將士曾在這里碧血濺黃沙,可是半個世紀之後,隨著遠山老人在這里駐足,數千名日本志願者在他的感召下,自費來恩格貝綠化沙漠。

  14年間,遠山先生每年都要返回日本國,到全日本各地巡遊講演,宣傳他協助中國綠化沙漠的主張和成效。他站在日本一些商場和車站內,手執喇叭,號召民眾每星期少吃一頓飯,把省下來的錢幫助中國植樹。看著一位將近90高齡的老人如此執著地做一件事情,許多年輕人感動了……

  每年春天植樹的季節,都有1000多名日本志願者帶著樹種和花籽,從日本飛到中國鄂爾多斯高原,走進庫布其沙漠腹地,進行治沙和植樹種草。如今,這個跨越大海的“綠色接力棒”已傳遞了10多年,到目前為止,恩格貝已種下了300多萬株樹木。在兩萬公頃的沙漠開發試驗場內,日本志願者種植的樹林面積已佔三分之一。夏天,這里綠樹成蔭,由白楊樹呵護的農田可種蔬菜和西瓜。而正因為有這片綠色,這里已形成一個有300多人居住的村落。

  茫茫黃沙,綠色在一點點被放大,遠山的思考提升到了人類如何養活自己的高度。他說:“沙漠綠化與世界和平密切相關,沙漠化的加速將使人類遭遇糧食短缺問題,而綠化沙漠是解決這一問題的最佳方法。”

  日本記者問遠山正英:“有位叫布朗的美國人說,21世紀,誰來養活中國人?你去綠化沙漠,是不是怕中國人養活不了自己?”遠山老人搖搖頭說:“在這個問題上,我一點也不悲觀。我考察過中國的農業,中國地大物博,良田億萬,養活自己絕無問題。我反倒覺得,綠化沙漠,不僅對中國有利,對日本也很有利,因為環境問題早已超越國界。衛星觀察顯示,沙塵暴可以飛越國界,解決環境問題必須世界一盤棋,從這個意義上說,日本人來綠化中國沙漠,最終也是在幫助自己。”

  1996年9月10日,當時的國家主席江澤民接見了遠山先生。握著這位年近9旬的老人,江澤民關心地問:“您這麼一把年紀了,還來鄂爾多斯高原上治沙,令人感動啊!”

  遠山伸出兩個指頭說:“我來鄂爾多斯治沙,第一,替日本政府謝罪;第二是為中國做點好事,並以此證明,人類是可以戰勝沙漠的。”

  “說得多好啊!”江澤民緊緊握住遠山的手說,“您的精神,讓我想起了中國古代神話傳說——愚公移山。有了這種精神,人類是可以戰勝沙漠的,沙漠可以變成綠洲!”

  2002年,中國政府授予遠山“中日友好使者”稱號,以表彰他為中國治沙綠化所做出的突出貢獻。2003年,遠山被授予有“亞洲諾貝爾獎”之稱的“麥格賽賽獎”。2004年2月27日,97歲的遠山正英先生帶著很多關于治沙的遺憾,撒手人寰。

  晌午的太陽正濃。我徜徉于20萬畝的白楊林中,林地里野草瘋長,小花搖曳。令我驚訝的是,沙山之中竟然有一條河流,河水清澈,終年不枯,讓人忘卻這是在庫布其沙漠腹地。我問恩格貝辦公室主任:“水從何來?是人工河,還是天河?”

  “天河啊!”

  “咋會呢?”

  “咋不會啊!沙漠里什麼奇跡都會發生。這條天河就是一個奇跡!”恩格貝的辦公室主任告訴我,有一年,庫布其沙漠里下了一天一夜的滂沱大雨;那雨在這個幹涸之地,從未見過,雨簾如瀑。雨停之時,彩虹飛渡,他們從被水淹的治沙站的地窩子逃出來時,看見了奇跡的出現——眼前豁然出現了一條天河。河水清淩淩的,有兩三百米寬,幾公里長,從此這條河再沒有幹涸過。

  “真的?”

  “當然是真的了,一會兒你就能看到。”

  “簡直不可思議,沙漠本是焦渴之地,怎麼會有一條天河驚現人間!”

  “作家,你就不懂了吧,沙漠地下其實是最大的水庫。”

  “是嗎?”

  “是啊,你跟我們進到庫布其沙漠里就知道了。”

  我們坐上了沙漠車,穿越30萬畝的綠洲,往黃色如金的沙山里疾駛。當身後的白楊林在我們身後化作一片朦朧時,連綿的沙山便在視野里崛起,猶如一個美女輕解羅衫,胴體如玉。一種原始美的誘惑,讓人浮想聯翩。

  我們棄車步行,沿著美麗的曲線徐緩而行,登上沙丘之頂,極目遠眺。太陽下的風景,沙丘連綿彼伏,美輪美奐。更讓我驚奇的是,那沙山之下的一灣河水,兩邊蘆葦搖曳,野菊芳菲,令人頓悟到這才是人類走出女人生命之孔道的最後出口。

  在沙山之上拍下各種各樣的照片後,我們走下沙山,乘坐一艘衝鋒舟,重返恩格貝的林地。輕舟越過萬重沙山,眼底飄去蘆花吹雪,我終于明白了水源可治、水質豐沛的道理。可我也對乘坐的衝鋒舟頗有微詞,畢竟泄漏的汽油,星星點點浮在了水面之上,終有一日,沙河也會被污染的。我對陪我去恩格貝的郝海榮副秘書長說:“此地有林有草,有沙有水,美妙之處,勝于敦煌鳴沙山。只是養在鄂爾多斯無人識,總有一天,它會被人識的,遊人會熙熙攘攘而來。我唯一的希望,就是請把這些衝鋒舟從恩格貝的荒漠天河里趕出去吧,換成搖櫓的小木船,既保護生態,又有原始之美。”

  “高見!”郝海榮副秘書長說,“我一定將你的意見轉達給鄂爾多斯市旅遊局。”

  棄舟登岸,重回遠山正英的銅像前,撫摸再三,我倣佛聽到一個靈魂朝著沙海呼喚。信步在刻滿日本志願者名字的鵝卵石碑牆前,我拍了一張留影,突然覺得遠山正英可以瞑目了——他的夢想已成真,鄂爾多斯高原已經綠滿荒山。

編輯:劉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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