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城內,一座能承載兩萬四千人的大劇場被較好地保留下來,現在每年五月的以弗所文化與藝術節都在此舉行。我們選擇劇場的最高處歇腳,也和這些可愛的臺灣人擺手說再見,他們在劇場中心朝高臺上的我們大喊旅途愉快,那一刻同心的願望分外強烈。以弗所所在的小鎮叫瑟爾庫,攻略上說,一定要在這個小鎮上停留,但很多旅遊團直奔以弗所古跡,看後就會離開。
我們選擇了停留,所以我們可以享受落日下空曠的劇場。只有我們四個人,我們瘋狂地以各種姿勢拍照,那幾張照片也是整個旅途中最鮮活的。我們也隨著“我們都是好孩子”的歌聲沉迷于自己的心事中,隨著蘇丹弟弟的一句“時間會抹平所有的傷痛”,我知道,已經同路“同居”四天的我們已經開始敞開心扉了。
在我離開S企業後不久,大眼妹妹也離開了。輾轉了幾家公司後選擇了某香港上市企業。企業文化的不同,和新領導間的磨合都讓她想要退縮。“這不是我想要的工作和生活狀態。”大眼妹妹說。我們是有很多相同人生觀的人,比如隨性地開心生活,比如對金錢的淡漠,比如熱愛在路上的新鮮和未知。
豆豆姐姐畢業後先在一家國際會展公司闖蕩,收入不錯,也是她喜歡的行業。突然有一天,她告訴我回到北京縣城的家鄉做了公務員,我怎麼都無法想象大學校園里那麼活潑個性十足的她能夠選擇去坐辦公室,而她到現在已經做了五六年。在那里還結了婚又離了婚,如今單身。和前夫每日還因工作關係打頭碰面,她也從最初的尷尬磨煉成微笑面對。這其中經歷了怎樣的心路歷程也只有她自己最清楚。但我們都知道這些人生波折雖然痛了些,但它帶來的成長會讓我們迅速變得更練達,逐漸成為他人眼中的“熟女”。不管怎麼折騰,豆豆姐姐旅行的愛好未變,國慶期間本來是他們值班的日子,她竟然也大著膽子跟處長請了假,說票都訂好了。處長倒也寬厚,說:“去吧,有事叫你就回來啊!”“回哪兒啊,怎麼回啊?他當我就去趟故宮啊!”豆豆姐姐笑得前仰後合。
蘇丹弟弟雖然叫弟弟,但只比我們小一歲,也是奔三的男人,沒出過國門。我們在港大剛認識不久,因面相寬厚幹幹凈凈讓我“一見鐘情”,想著有個男人可以幫我們扛包,增加安全感也是不錯的選擇。一路對我們照顧有加,同睡一室不挑剔,總讓我們先洗漱,輪到他的時候沒有了熱水就用冷水洗;主動找旅社看地圖買水果。對他的私生活我們始終未問,三人也曾私下猜測,這麼高帥富的哥哥不知道誰有運氣與之相伴。就在那個落日下的偌大廣場上,他突然告訴我們:“我剛剛離婚三個月。”“那我嫁給你吧!”大眼妹妹就是這樣無厘頭地緩解氣氛。前妻是家里介紹的,中學老師,認識三個多月閃婚。婚後才發現戀愛的課程還要補上,發現彼此很多不合適的地方,性格一個慢一個急,愛好相距太遠,經常兩人之間無話可談。婚後不到半年平和分手。但痛總歸是有的,夫妻一場的緣分就這麼快地結束了。
傍晚時分,我們告別劇場,加入當地人的隊伍,在鎮中心的露天餐廳喝茶聊天,玩起“真心話大冒險”的遊戲。對人生,對愛情,對婚姻,對生活的看法在晚風中交織著,彼此更加熟悉,心更加靠近。我還朗誦了十六歲時超喜歡的一首詩歌《青春》,本以為永遠都不會忘記的句子還是丟掉了一句。“青春是一本太倉促的書”,如今比十六歲的時候更能真切地感受到青春之書翻閱的匆匆,而我以為這種流逝是美好的,因為過去有紀念,因為未來可以前行,因為還有旅程,因為還有那些多年不變可以交心的友人,因為還有每次在家守候我歸來的愛人、我的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