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翡翠恨

時間:2011-12-02 15:33   來源:中國臺灣網

  夢江南·懷人·其二 

  人去也,人去鷺鶿洲。菡萏結為翡翠恨,柳絲飛上鈿箏愁。羅幕早驚秋。 

  【翡翠恨】 

  我問佛:如果遇到了可以愛的人,卻又不能把握該怎麼辦? 

  佛曰:留人間多少愛,迎浮世千重變。和有情人,做快樂事,別問是劫是緣。 

  一 

  誰人眼角朱紅的淚痣成全了你一世的繁華?你金戈鐵馬的江山又贈與誰一場石破天驚的空歡喜?魚雁。尺素。杳茫天涯路。始信人間最是相思苦。 

  用一剎那的時間愛上你,卻要用一生一世的時間去忘記你。 

  “人去也,人去鷺鶿洲。菡萏結為翡翠恨,柳絲飛上鈿箏愁。羅幕早驚秋。”我走了,盛開的荷花,最終香消玉殞成綠色的荷葉。春光如此短暫無情,內心如何不怨恨?對你的思念,已變成箏琴的旋律。不知不覺,春已逝,秋已至。 

  《懷人?二》仍是寫離別之情。從“恨”、“愁”、“驚”可以看出柳如是淒涼無奈和思念糾結的心情。時光雖是春末,她的心境,儼然是秋冬。 

  人間自是有情癡,此恨不關風與月。 

  一聲嗟嘆! 

  陳子龍雖已和柳如是分開,卻時常有書信來往,問候些今天天氣之類的無聊之語。 

  放下的情愛,猶如一汪靜寂下來的水,有人怕它澄清後,將自己遺忘了,總喜歡再攪亂。舊情人,雖然不至于拔刀相向,做朋友卻也是非常艱難的事情,死灰復燃的可能性更不大。放棄,肯定有它的緣由,分開了,這些外在因素依然存在。再去攪動那汪池水,有點不太道德。相忘于江湖才是正確的選擇。 

  在一起時,柳如是的妓女身份始終是陳子龍心頭難以言說的痛。離開了,沒有了約束。她那雙綿軟的手,那具玲瓏的身,那卓越的才華,曾令多少男人向往和追逐呀?他陳大帥哥的女人,怎能容別的男人沾惹?僅是想象一下,陳子龍就像喝了一太平洋的醋,熊熊的妒火燒得他寢食難安,恨不得剁掉假想敵伸向柳如是的祿山之爪。 

  傑出青年陳子龍好像忘記了,自己現在的身份只是“前男友”。可見,男人是這個世界上佔有欲最強的雄性生物。就算自己扔掉不要的,也不允許別人覬覦。 

  和柳如是分開後,陳子龍一邊書信不斷,騷擾柳如是為情所苦的心和孤苦漂泊的生活,一邊溫香軟玉抱滿懷又納了兩房“家世清白”的妾。他陳大帥哥雖無能力為柳如是貼上自己專屬的標簽,騷擾她不讓別人有機會貼上的本事還是有的。 

  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一向是男權社會里沙文豬們說不出口,卻深埋于心的不可能逾越的底線。說穿了,就是一種極端的利己主義。 

  但縱容男人三妻四妾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女人自己。它的始作俑者是東漢才女班昭。男人們無不想用“三從四德”這款金科玉律來圓他們大男子主義的夢想,班昭的《女誡》正好為他們提供了道德依據。 

  大名鼎鼎的班昭,是東漢史學家班固的妹妹,其才華與他們班家那位大名鼎鼎的班婕妤有得一拼。她承老哥班固之願,幫助他完成了《後漢書》。之後,這位班門才女腦袋一熱,寫下了《女誡》七篇,為天下女人們戴上了一個“緊箍咒”。 

  翻開黃黃的書頁,只是瞟那麼一眼,氣就不打一處來。“生男曰弄璋,生女曰弄瓦。”瞧瞧,生個男孩子,就得被當成美玉珍藏著,生個女孩子只是塊破瓦片,隨便扔那就行。“夫有再娶之義,婦無二適之文。”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地娶著,女人卻只能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嫁根扁擔抱著走。 

  《女誡》七篇,不過是束縛女子天性和人性的狗屁之言!熏得天下所有女人掩鼻側目。如果男人與女人之間是一場戰爭的話,班昭無疑就是位向男人諂媚示好的“女姦”。身為女子,卻將自己貶為“瓦”,將男人抬為“璋”,不是“女姦”又是何?“貞女不事二夫”,因為她,才有那麼多為夫殉節的“被貞節”女子,中國歷史上才出現了“貞節牌坊”這麼一個怪誕現象。五四運動中,班昭被何震稱之為“女子之大賊”一點也不為過。她的《女誡》七篇,整整影響了中國近兩千年的愛情觀。她卻因《女誡》被男人們奉為“女子中的孔孟”。 

  啊呸! 

  二 

  到了唐朝,賢惠女人的另一個典范代表人物長孫皇後,吸取了《女誡》的精髓,編撰成一本《女則》,為女人們另打造了一副手銬和腳鏈。不過,鑒于某種原因,《女則》失傳,影響後人的,主要是班大才女的《女誡》。男人們總是一邊用她留傳下來的糟粕統治女人,一邊捂著嘴在心里偷樂:幸虧歷史上出現了這麼個傻女人,否則天生反骨玲瓏剔透的女人們如何管教?  

  因此,陳子龍才可以明著妻妾成群,幸福享樂,暗里玩弄文字遊戲,打著友情的幌子,做著曖昧的勾當,用書信撩撥柳如是,讓她以為他們或許還有復合的可能。 

  後世人中《女誡》毒之深,由此可見一斑! 

  我甚至懷疑班昭有過穿越經歷,她曾坐著時光機穿越了歷史的岩層,來到春秋時期,用《女誡》七篇給那位叫莊姜的才女洗了腦。 

  “燕燕于飛,差池其羽。之子于歸,遠送于野。瞻望弗及,泣涕如雨。” 

  據宋明禮學的領軍人物朱熹先生考證,這首記載于《詩經》里的《燕燕》,是春秋時期美女詩人莊姜的代表作,被後代詩人評價為“萬代離別之祖。” 

  莊姜被稱為歷史上的第一個女詩人,她與許多才女一樣,也遭遇了狗血的愛情。美貌與才華並舉的莊姜,老公是衛國國君衛莊公。如果是童話故事,結局該是“王子和公主從此過上了幸福美滿的生活”。可《毛詩序》里記載:“《碩人》,閔莊姜也。莊公惑于嬖妾,使驕上僭,莊賢而不答,終以無子,國人閔而憂之。”原來在莊姜之前,衛莊公已經有了心上人。衛莊公之所以娶莊姜,是因為她高貴的出身、絕世的容顏和出眾的才華。她只是作為一件華麗的裝飾品被衛莊公娶回了家。 一件裝飾品當然只會被當成擺設束之高閣了,不會被主人使用。莊姜又不是聖母瑪麗亞,無性而孕的事件絕對不會在她身上上演,她只能“終以無子”。 

  賢惠的莊姜一生都在寂寞中,很“鹹灰”地度日——鹹澀的眼淚加灰暗的心情。 

  當然,“穿越”只是一個名詞,出現概率最高的地方是一些言情小說和電影、電視劇本里。現實生活中,這種科技含量要求過高的技能還沒有一個人掌握並應用于實際。 

  後世的陳子龍和柳如是受《女誡》影響是有根據的,而莊姜受荼毒卻是天外飛仙的無厘頭事件,我只是用它來說明一個道理:女人于男權社會里,如果實在無法避免被命運“作弄”,就該試著接受它,甚至得學會享受它。 

  莊姜的美,是蝴蝶標本式的美,一尊蠟像的美麗。中國古代男人發明出許多“意淫”的詞匯,“秀色可餐”就是其中一味。美麗的莊姜卻與這些無關。面對老公寵幸二奶,如果她敢于撒潑使瘋,哪怕只是當著他的面哭哭啼啼,也能讓衛莊公感覺到她是一個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一尊蠟像,她就不會僅是一個符號化美女了。說不定,他的心,會從“惑于嬖妾”回轉到無論身份地位還是才華美貌都遠勝于妾的她身上。 

  一個女人,沒有經歷過愛情,再美好,也只是一束塑料花,既不生動,也沒有香氣。 

  莊姜,是一位沒有出息的泥胎級美女,她的人生分數,絕對不及格。她是一位需要補考的木頭美人。 

  在對陳子龍的情感中,柳如是的情商不比蠟像美人莊姜強多少。她失敗,與她剛強的個性和不願主動出擊有莫大的關係。面子工程固然重要,可愛情也一樣重要呀。 

  因為,愛情本來就是一場掠奪與被掠奪的戰爭。 

  兩強相遇,勇者勝!

編輯:劉承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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