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楊志鵬
對于長篇小說《世事天機》關鍵部分的寫作,我十分明白,應該放下來,去尋找全篇的靈魂所依。特別是全書的重要人物班瑪大師,盡管他在書中只出現了兩三次,但要寫好他,需要十足的底氣的。他是全篇人物的心靈所依。把握不好這個人物,全書就會黯然失色。所以寫作到關鍵時候,我決定去歷史上產生過無數高僧大德的終南山尋找這部書的心靈皈依。也就這個時候,在終南山閉關修行的藏傳佛教高僧益喜寧寶堪布,要帶弟子們去青海同德的香池寺拜見89歲高齡的官秋仁青仁波切。這是個難得的機遇,我立即和寧寶堪布通了電話,約好了行程。這樣,我得以與這位高僧和七八位朋友同行,于4月26日從西安起程去青海,歷時十天時間,5月5日返回西安。
青海之行,完全是一次意想不到的經歷。在西寧北山藏文化研究中心,我們拜見了在家鄉玉樹鄉下閉關四十多年的一代大瑜伽士秋英多傑大師,在香池寺見到了老堪布官秋仁青仁波切和才旺活佛。與這些高僧大德的直接接觸,為我描寫班瑪大師的形象,提供了豐富的素材和感受。
返回西安,我住進了終南山。益喜寧寶堪布回家看望父母沒有回來,但山上住著三位女僧人,一位是臺灣來的見坤法師,還有兩位是寧夏來的永諦法師和光照法師。她們是來終南山師父的茅棚閉關修行的。三位法師和堪布的使者小謝的生活很規律,每天大約四點多起床,打坐誦經。七點左右一個人打掃茅棚前場地上的衛生,兩個人進廚房忙碌,八點準時開飯。然後稍作休息,又開始讀書或誦經。中午飯往往是幾個人一起做。幾個人一起動手,淘洗的,燒火的,炒菜的,往往四十分鐘,一頓豐盛的素餐就端上了桌。三位法師常常日中一餐,不吃晚飯,只有小謝和我用晚餐,但我們時常坐在一起聊天,說說他們的經歷,有時也談談各自的修行體驗,每當這時,我都會有意外的收獲。
我的作息時間,隨著他們的生活節奏也安排得十分規律。全天寫作六至七小時,每天平均約五千字。
時常讓我感動的是,或掃地,或洗碗,我都插不上手,有時我剛坐到灶前準備燒火,就被幾位法師勸阻了。她們說:“你寫文章,忙你的,這些事不用你動手,有我們。”十多天時間里,我只隨他們上山拉過一次柴。她們的忙碌,有條不紊,相互配合。什麼事情都搶著幹,沒有絲毫的懈怠和推諉。更為重要的是,大家似乎一切都為他人著想,沒有半點傲慢和自私。每個人每天都生活在快樂之中,幾乎沒有煩惱。我從沒有見過這樣的生活場景,也未曾有過這樣的心靈體驗。
按計劃,我打算5月17日下山,乘18日飛機返回青島。至16日下午,《世事天機》已完成十五章近五十萬字,只剩最後的尾聲部分了。我想第二天上午完稿,下午下山。17日我起了個大早,想不到出奇的順利,至10點49分,兩多千字的尾聲竟寫完了。我放下筆,走出屋子,告訴兩位法師和小謝,說第一稿完成了。他們聽了比我還高興,說應該慶祝一下。可山上條件簡陋,下山買菜也來不及。正當大家不知如何辦時,見坤法師說:“山上有花,就用花做一個湯慶祝吧!”
見坤法師說話間,我的眼光無意間發現了後坡上幾株盛開的黃花。我立即說:“那兒有花。”小謝聽了,忙找來梯子,搭在後牆的山崖上。我爬上去,立即發現了一大片盛開的黃花。像燃燒的黃色火焰,隱藏在樹叢中的一片空間里,如果不上來,是發現不了的。我很快採了一大筐,兩位法師做了半鍋湯菜,加上兩個炒菜,這頓慶祝的午宴算不上豐盛,但絕對是一頓美餐。我們吃得十分高興。
吃完午飯,我稍作休息,告別了兩位法師,隨同送我的小謝下山,而後返回青島。正是由于終南山之行,為《世事天機》的隨後八易其稿提供了堅實的創作依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