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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金素梅:苦難是人生的必修課

時間:2011-11-23 15:53   來源:中國臺灣網

  高金素梅,1965年出生,父親是安徽人,而母親則是臺灣山地民族泰雅族人。 

  也正是因為母親的身份,讓她的名字從“金素梅”變成了“高金素梅”——“高”是母親的漢姓,她以此來強調與母族的聯係,並給自己取了泰雅族名:吉娃斯?阿麗。 

  曾有人將活躍在臺灣政壇上的12個女人湊成了“政壇十二金釵”,高金素梅分到的是賈探春,讚她如探春一樣有能力而有個性,在大觀園里獨樹一幟。 

  高金素梅的確獨樹一幟。當初她以“金素梅”的名字在影視圈混得風生水起,清秀卻蘊著堅韌的眉目令人印象深刻;再看她時,面容上少了一份秀致,多了幾分敦厚,而堅韌依舊——這是一幅母親的面容,雖然她並不為人母。這個女人,為了族人挺身而出,當“立委”爭奪權益、去日本爭討祖靈、率領原住民文化團在北京奧運會開幕前表演歌舞《我們都是一家人》,每一步,雖說算不上轟轟烈烈,卻也實實在在,讓“原住民”這個群體得到了越來越多的關注。 

  難怪人們評價她為:臺灣政壇女硬漢。 

  採訪手記: 

  在我眼中,高金素梅完全沒有昔日演藝明星的影子,洗盡鉛華,“素”,是她最搶眼的妝容。雖然她自己說:“我還是有點愛美的”。 

  我在想,什麼樣狀態下的女人是最美的? 少女含苞欲放的羞澀,哺乳中母親的慈愛滿足,批改作業教師的凝神專注,T臺模特的冷艷逼人…… 女性有太多美麗迷人的瞬間。 

  而高金素梅,這個泰雅族的女性,在我腦海里定格了絕無僅有的畫面:她一身素裝、一臉素色,帶著一群族人,義正詞嚴地站在靖國神社門口聲討公道,字字刺人心窩:“這里是我們的爸爸叔叔,他們不是日本人,難道我們連把祖先帶回去的權利都沒有嗎?!” 

  感謝紀錄片導演李纓,花了十年的時間拍攝靖國神社,于是我們得以看到高金素梅和遺族一次又一次請願,真實而震撼。 

  那一刻我的眼淚狂涌而出,為了公平、正義、歷史的真相、民族的尊嚴。高金素梅讓我看到:憤怒的女人原來可以如此美麗。 

  許戈輝:你這次帶的文化團隊含有102名原住民,他們包含了多少個族群? 

  高金素梅:有9個不同的族群。事實上在臺灣島內有14個被政府認定的原住民族群,認定的依據就是它的語言留下來了,這就表示這個民族還存在。目前有14個族群,我這次帶來的團隊有9個不同族群的人參與。 

  許戈輝:這也是這次奧運會開幕式,在前面暖場節目里唯一一個被邀請的臺灣文化團隊,對吧? 

  高金素梅:沒錯,這次能夠代表我們14個族群,在這樣大的舞臺上向全世界宣告,我們還存在,宣告臺灣的原住民文化有多麼優美。雖然我們沒有文字,但那不代表我們不文明,我們還是透過口語相傳,把祖先的訓誡、智慧、哲學、文學呈現給大家。我覺得身為一個泰雅族的後代,這是我的責任,也是義務。 

  許戈輝:現在可能大家更熟知的是你在3年內7次率團跨海控訴靖國神社的事情,這不僅對泰雅族或者說臺灣的原住民群體,對全體的中國人來說,都是發出了很正義的聲音。最初是怎麼去注意到這件事的? 

  高金素梅:2002年,我在一個朋友那里看到了一張照片,照片上是日本的軍人拿了一柄很長的武士刀,砍下我泰雅族一個長輩的頭。看到照片我很震驚,我一直以為那張照片是劇照,後來他告訴我,這不是劇照,是真實的故事。當我看到照片那一剎那,我感覺跟族人的情感更貼近了,因為那個長輩穿的就是我們泰雅族的服裝,你會覺得好像那個人就是我自己的親人、我自己的父親。當時我就全身起雞皮疙瘩,一股熱血從腳底衝到我的腦門子里,眼淚不自覺地就要流下來。從那一刻開始,我就不斷地想要找到那段歷史的真相。 

  1941年太平洋戰爭爆發後,日本在臺灣強徵了2萬多名原住民青年遠赴南洋作戰,對外宣稱為“高砂義勇隊”。戰後,這些人僅1/3生還,並多數傷殘。而部分陣亡者則被供奉在了靖國神社。于是,2002年8月,一支由“高砂義勇隊”後裔組成的“還我祖靈”代表團成立了,他們為了找回祖先的亡靈,多次奔赴日本,而高金素梅作為發起人,也從此開始了她為原住民奔走疾呼的“徵程”。 

  此後的每年8月份,她都會率領這支代表團前往靖國神社討還祖靈,而每次來到靖國神社,高金素梅和她的原住民同胞都要吟唱起泰雅古調。那古調蒼涼、高亢,沒有什麼婉轉曲折,她說這是在和祖先對話,呼喚他們的靈魂能夠早日回歸。 

  但討還祖靈的行動卻遭到了日本方面的阻撓。代表團的虔誠和勇敢,換來的是對方的冷漠和蠻橫。 

  高金素梅:我第一次去的時候,帶的團員比較少。我到靖國神社去,因為靖國神社里非常多的靈息簿上面,有我們很多祖先的名字,雖然不是用漢名、不是用原住民的名字而是用日本人的名字,但是地址還在,所以很多遺族就透過這樣的關係,想要清楚知道他們長輩的名字有沒有在那里。 

  當時去的時候,靖國神社就不準我們進去。它說“沒有,除非你把名字和地址清楚地告訴我,我才幫你查”,態度非常不好。于是我下次再去的時候,剛好是8月份,小泉要去參拜,我就帶了50個遺族過去,有布農族的、排灣族的等等。可是當我們從飯店出來的時候,我覺得苗頭不對,因為我們身邊總跟著非常多的警察,還有一個開道車,把我們帶到別的地方去了,不準我們的團員下車,把我們關在車上,只準我一個人下去。 

  許戈輝:有一張照片給我挺深的印象,就是你當時因為受到日本右翼分子的阻止、恫嚇,還有日本警察的監控,所以有一張照片是你坐在那里潸然淚下。我特別想知道當時發生的一切,還有你自己的內心活動。 

  高金素梅:當時其實我真的是既氣憤又無助,覺得自己是一個棄嬰、孤兒,因為說實在的,臺灣當局政府並沒有給我任何協助,一句話都沒說。你政府當局總要說一句吧,說希望你們日本政府道歉,希望小泉首相不要再去參拜,可是沒有一句話,甚至連一個交通工具都沒有給我們。所以當我想到這種種委屈,又看到現場這些警察不讓我們進去,靖國神社又是這樣傲慢、無禮,拒絕我們的要求的時候,我當然就哭了。畢竟我還是一個女人,我覺得很無力、很孤獨。 

  當然也非常憤怒,因為我們的爸爸、叔叔都在里面,但他們卻不讓我們進去。里面被供奉的那些“高砂義勇隊”,他們不是日本人啊,難道我們連把祖先帶回去的權利都沒有?這種做法是不允許的,把戰犯跟曾經被你們殖民統治過的人放在一起,上一代我們的父親們被你們用三光政策殺死,下一代被你們同化教育,然後送到南洋去做炮灰,死了還不能夠安心地回去,還要供在你們的靖國神社當成你們軍事象徵的一個驕傲,這對我們來講何其殘忍,這是不準的。

編輯:劉承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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