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中考試的數學卷子正在發放，當老師念著一個個同學的名字的時候，孫聰忽然感到一陣頭暈目眩，腦子里像有一把錐子，在挑刺著神經和血脈。他上一次產生這種感覺，是在上周數學期中考試的時候，那一瞬間，他覺得數學卷子上的題目驟然跳動，數字紛紛跳出，撞擊到自己臉上。他大口地呼吸著，眼前的考卷上，宛如無數的水波翻涌，漸漸浮現出一幅無比猙獰的骷髏圖案，他登時頭疼欲裂，幾乎無法堅持，在快要暈倒之際，幸虧聽到一個聲音輕柔地說：“冷靜，冷靜，冷靜……我來了！”緊接著，痛苦的感覺消失了，通體舒暢、鬥志昂揚，他竟然思路順暢，下筆如飛，一氣呵成，還提前半個小時交了卷子。

　　那時候的他再一次揚眉吐氣，瀟灑如風。仍在考場上苦苦奮戰的同學們看著他像往常那樣第一個交卷、無比拉風地走出大門的樣子，不知有多麼羨慕嫉妒恨。

　　每個人都以為這次他準能拿數學考試第一名。

　　思緒回轉，這時，他聽到數學老師念到自己的名字：“孫聰！”

　　孫聰走到講臺旁，接過卷子，他聽到老師輕輕地、惋惜地嘆息了一聲。

　　剎那間，他意識到情況不妙。

　　拿起考卷，他看到了那觸目驚心的數字：80！

　　他倣佛聽到了自己血管爆裂的聲音。

　　前所未有的屈辱和絕望涌上心頭，前所未有的沮喪和傷感侵襲肝臟。

　　怎麼可能，我怎麼可能只得80分，這兩年來，每一次考試，包括測驗，我從未在95分以下啊！這，這，這叫我怎麼回去面對爸爸媽媽，怎麼面對老師，怎麼面對同學，大家都會嘲笑我，看我的笑話……孫聰心情如霜降，他雙手顫抖，舉步維艱，坐到自己的座位上時，還渾身發寒，背心透涼，臉上感到無光，四肢極度酸軟。他倣佛聽到了同學們那冷笑、嘲笑、哄笑綜合到一塊兒的恐怖笑聲，像尖刀，像飛箭，刺入耳膜，攪動腦髓，切斷咽喉……

　　不！不！這不可能，這不可能……他眼前漸漸模糊了，霧氣濕氣彌漫。他以為自己掉淚了，其實沒有，喉嚨被淚水哽得厲害，像硫酸在灼，像火炭在燒，他說不出話來，連呼吸都異常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