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能式恐慌
“天上九頭鳥,地下湖北佬。”湖北人骨子里最典型的氣質是“不服周”,如果兩個湖北人打架,把對手打得鼻青臉腫按在地上還不算數,一定要問句,“你服不服”,但凡底下的人還能喘氣,肯定回答,“不服周”。在恩怨糾葛的互聯網江湖里,雷軍和周鴻睏這兩只“九頭鳥”一個倔強,一個強硬,誰都“不服周”。
周鴻睏習慣把自己比作一個戰士,在互聯網這塊硝煙彌漫的陣地上,他一直都不知疲倦地衝鋒,戰鬥,沒有一絲懈怠。工作中如此,生活中也一樣,為了保持旺盛的戰鬥力,周鴻睏特意在北京遠郊懷柔區投資興建了一個真人CS訓練基地,在這個100多畝山地的訓練營里,有退伍的特種兵教官,也有一批又一批的360員工,這里儼然是周鴻睏的另外一個戰場。
至于360,在周鴻睏看來它是中國互聯網領域里一條兇猛的鯰魚,雖然表面看上去有些瘋狂,但是它卻在一定程度上推動了中國互聯網事業向正確的方向發展,對促進互聯網行業的多樣化、開放性做出了貢獻。或許互聯網戰爭會在一定程度上損害互聯網用戶的情感,但是讓中國互聯網變得更加健康,才能最大程度保護互聯網用戶的權益。作為“戰士”,周鴻睏對于互聯網“戰爭”無所畏懼,甚至還很喜歡參與到這樣的“戰爭”中來。
隨著智能手機的出現,移動互聯網憑借其便利及無所不在的優勢,受到越來越多人的歡迎。傳統互聯網公司為了瓜分移動互聯網這塊蛋糕,紛紛介入到手機軟件領域,推出相關產品,試圖及早佔領市場。周鴻睏的老鄉雷軍是最早介入到移動互聯網領域的大佬之一。2010年,周鴻睏與馬化騰在電腦屏幕上寸土必爭的時候,雷軍已經帶領隊伍開始研發手機應用程序,為此還成立了小米科技有限責任公司。當年年底,小米公司就推出了自己的手機社區軟件——米聊。米聊推出後,在短短幾個月的時間內便為小米公司帶來了上百萬的用戶,小米也借此成為國內一流的移動互聯網公司。
米聊的推出並沒有引起周鴻睏的足夠重視,在互聯網領域,不管是電腦平臺,還是手機平臺,每天總會有成百上千的新事物誕生,米聊不過是其中的一個罷了,它可以給小米公司帶來大量的受眾,但它並不具備顛覆性,當然最重要的還是兩款軟件之間沒有相似性,對于志在稱霸的360手機衛士來說,米聊幾乎不會構成威脅。
雖然對米聊這樣的產品沒有興趣,但這並不意味著周鴻睏對互聯網未來的發展沒有預判,在他看來,移動互聯網將成為一個新的發展方向,誰能率先佔領手機屏幕,誰就有可能成為下一個百度、騰訊。從2011年開始,周鴻睏就將自己的相當一部分精力放在移動互聯網市場的開發上,然而前線的“戰況”遠不止他想的那麼簡單。
2011年8月16日,位于北京朝陽區的798社區里人聲鼎沸,小米科技在醞釀兩年之後推出了自己的首款雙核3G手機,這款小米M1手機被當時的手機愛好者們稱之為硬件神器。此後長達半年的時間里,小米手機一躍成為國內手機市場上最受歡迎的手機之一,對國內品牌手機市場形成強烈衝擊。直到這個時候,如夢方醒的周鴻睏才有點慌,這是一個常年衝殺在互聯網戰場第一線戰士的本能反應。因為未來誰掌握了手機,誰就掌握了應用軟件的入口,作為一個“戰鬥型”企業家,周鴻睏深刻地認識到事態的嚴重性。
2011年下半年,為了進一步擴大360軟件在手機市場上的佔有率,周鴻睏親自帶隊拜訪了國內最大的手機生產商華為、中興等大型通訊企業,希望對方能夠在手機出廠時將360手機軟件設為係統內置軟件,盡管周鴻睏做出了種種努力,但是他的三寸不爛之舌終究沒有打動對方,幾家手機制造商要求以每臺1~3元一個安裝包的價格計算,也就是說他們賣出1000萬臺手機,360就要支付兩三千萬的資金,對于每年幾個億利潤的360公司來說,這筆錢說多不多,卻也絕對不算少。
遭到拒絕的後果顯而易見,360手機軟件的市場份額受到巨大影響。中國手機銷量每年上億部,360一旦開了付款安裝內置的先例,其他廠商就會蜂擁而至,到那個時候僅此一項就有可能給360公司帶來上億的財務壓力,對于周鴻睏來說,這樣的事情是萬萬做不得的。
就在大多數談判人員都認為360將身處兩難境地的時候,周鴻睏再次展現出了自己的非凡智慧:錢是肯定不出的,但是360可以為這些手機制造商們提供流量。長期以來,手機制造商們一直渴望能夠擁有自己的電子商城,然而他們卻遲遲找不到流量的來路,現在周鴻睏提出以流量換內置的方案獲得了他們的認可,雙方一拍即合,這件事後來畫上了一個圓滿的句號。但是周鴻睏的危機感卻越發強烈起來,360必須要有自己的手機,這樣才不會被人控制,周鴻睏最不喜歡受制于人的滋味。
做手機並非不可能。對于360來說,他們有一支成熟的軟件研發團隊,他們在電腦甚至手機平臺上都已經獲得了巨大的成功,所以手機軟件和係統的開發都不是問題。硬件設備同樣不是問題。小米可以買設備,360同樣也可以買設備;小米可以挖人才,360也可以挖人才。但是這件事卻並不簡單。360不僅缺乏一個成熟的銷售團隊,而且在手機售後方面也毫無經驗可言。小米之所以能夠獲得成功,是因為雷軍用了幾年時間實現了軟件、硬件、服務的“鐵人三項”發展戰略,360也可以這樣發展,但時間不等人。
周鴻睏終究是一位久經沙場的老兵,很多在別人看來難以解決的問題,到了他那里往往都能夠迎刃而解。為了盡快打造自己的手機隊伍,360先是收購了一家手機設計公司,組建了自己的rom團隊,接著又先後從OPPO、金立等公司挖來一些手機方面的專業人才,就在所有的人都以為360要在手機行業大幹一場的時候,周鴻睏卻出其不意地找到了自己的合作夥伴華為,與他們合作生產360手機。
戰場之上,兵貴神速,自詡為“戰士”的周鴻睏自然明白其中的玄機,招聘手機硬件人才可以積蓄力量,但讓他們去對抗一支已經成型的正規軍卻不切實際。借助他人之力,在短時間內對小米形成圍攻之勢更符合實際。在籌備半年之後,周鴻睏向小米吹響進攻號角,兩個“湖北佬”之間的戰爭不可避免地觸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