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艾爾斯岩的人,只要不是走馬觀花的匆匆過客,必定要在一個由六七家度假村構成的“迷你小鎮”中度過難忘的夜晚(方圓百里之內只有此處可以投宿)。我住的內地先鋒酒店(Outback Pioneer Hotel)在“迷你小鎮”屬于中低檔,網上優惠價140澳元,讓我驚訝的不是它折算成人民幣要近千元,而是它的房間居然有兩張架子床,上下鋪的,可以睡4個人,一坐下來我的後腦勺就被低矮的床沿撞暈了。換房!多麼強烈的願望啊,我預訂的本來就是單人房。當我好奇地探看了一下隔壁房間後,就泄氣了,一對老夫老妻也坐擁窄窄的4張床呢。呵呵,不僅不能抱怨,而且要慶幸提前訂房了,否則不風餐露宿才怪呢。不過,憑良心說,這里除了床鋪不能令人舒坦之外,衛浴、空調等都令人滿意。
只有此處賣酒香
更令人滿意的是這家度假村的燒烤酒吧(BBQ BAR),我想用庭院燒烤來意譯比較準確。到了艾爾斯岩,只要你想在夜里喝酒解悶,住高檔度假村的人也要跑到內地先鋒酒店來,因為這里是“迷你小鎮”唯一獲準賣酒的地方。當然,這里音符飄飛的庭院燒烤與熱力四射的啤酒同樣吸引人。
燒烤酒吧的主體構成是一個大鐵棚,有一個舞臺,留給了吉他手;有無數張留著啤酒舊痕的長凳和數個碩大的葡萄酒桶,留給食客和聽眾;有一個吧臺,總是坐滿喝了一杯再來一杯的酒徒;有一片燒烤區,香霧繚繞,不管是精通廚藝還是對廚藝一竅不通的人,都在為自己的晚餐而奮鬥;燒烤區邊上有一排玻璃櫃,里面有甜點、各種水果和蔬菜色拉,任君自由選用,前提是你已經買了燒烤食材。
嗯,庭院燒烤的第一步就是排隊購買燒烤食材,牆上黑板寫著當天食材的價格,玻璃櫃里放著已經腌制好的袋鼠肉串、牛肉串、鴯蟔香腸以及新鮮的洋蔥片等,你可以根據自己的偏愛和食量任意挑選,然後付款。接下來就是到燒烤區烤你的肉串,炒你的洋蔥片,那真是“烤”驗人啊!
澳大利亞“國寶”是怎麼走上餐桌的?
我想我是非常好奇的人,竟然買了兩串袋鼠肉、兩根鴯蟔香腸,燒烤兩樣澳大利亞“國寶”並把它們吃掉會是什麼樣的感覺呢?為了避免讀者誤會,在燒烤之前,我還是說說它們是怎麼走上餐桌的吧。
第一批歐洲人來到澳大利亞,好奇地向土著人打聽前腿短、後腿長的怪獸是什麼動物時,土著人一臉誠實地說:“Kangaroo(不知道)!”“不知道”就被更誠實的歐洲人當做動物名字了。哈,“不知道”都可以成為一種動物的名字,有人叫“掃把”又有什麼可驚訝的呢?
至今還沒有發現誰將袋鼠當做寵物,我覺得原因至少有兩條。第一條是它不會行走,只會跳躍。很難想象一種不會撒嬌的動物、一種小跑幾步就不見蹤影的動物會獲得主人的恩寵。第二條是袋鼠的繁殖能力太強了,當你還在將它當唯一寶貝時,它又會接二連三地給你生出一堆寶貝來。結果,司空見慣的煩人的寶貝就不寶貝了。這下子也就找到了澳大利亞人把袋鼠送上餐桌的根本原因。一向以保護生態為宗旨的綠色和平組織甚至鼓勵大家多吃袋鼠肉,理由是這樣能夠減少牛羊的養殖,有助于減少二氧化碳的排放量。
就外貌而言,鴯蟔比袋鼠更沒人緣,然而人們卻鐘情它健美的大腿,讓富有彈性和韌性的鴯蟔腿享受牛排一樣的烹調待遇,或者幹脆將它剁成肉醬,做了香腸。
好了,我該去燒烤區復習我的廚藝了。我僅有的兩次野外燒烤經歷,都是在家腌制好了雞翅,然後放在熾旺的炭火上一邊抹蜂蜜,一邊翻烤。此時在燒烤酒吧,沒有蜂蜜可抹,簡直像幹烤,有更強的技術性,翻來覆去像翻天覆地一樣,有點艱難。好在有一對老外夫婦很熱心,幫我觀察火候,甚至有時幫我翻轉肉串,使我能騰出手來,在煎板上倒橄欖油,炒我的洋蔥片。
原始炊煙的漫長進化
好不容易大功告成,我端著飄香的盤子,坐到長凳上,邊聽激情四溢的音樂,邊享用這盤有點焦有點媚的菜肴。正像我擔心的,袋鼠肉串還沒完全熟,微微有點膻味,好在嚼起來挺嫩滑。我覺得,此時的我與4萬年前的澳洲土著人沒什麼兩樣,當年他們以長矛射殺袋鼠,也是烤著吃呢。如今不過多加了點鹽、胡椒或檸檬汁而已。
相比起來,烤鴯蟔香腸和炒洋蔥片要美味許多。而自由享用的蔬菜色拉和甜點,使這頓燒烤晚餐臻于完美。大鐵棚下嘈雜而溫情,品嘗美味不是這里的主旋律,跳舞、打撞球、喝酒談心……那是澳洲內陸夜色中的無主題變奏。
從燒烤酒吧往外走幾十步,就是亙古如斯的荒涼,就是無邊無際的沙漠,當然還有那塊頑強地屹立于曠野之中的艾爾斯岩。
音樂中的庭院燒烤,以及從那里洋溢出來的歡樂,給人的感覺是沙漠中的海市蜃樓,不大真實,卻格外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