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克斯特小姐!巴克斯特小姐!快醒醒,巴克斯特小姐!”
露易絲睜開眼睛。她的眼皮很沉,好像睡了漫長的一夜。她的腦袋嗡嗡直響,口里好像塞滿了苦澀的棉花球。
“她醒了!噢,巴克斯特小姐,你把我們都嚇壞了!”
耀眼的燈光照得露易絲頭暈目眩,她馬上又閉上了雙眼。她的頭痛得要命,感覺天旋地轉。那個男人為什麼叫她“巴克斯特小姐”?她需要停止腦袋里那種天旋地轉的感覺。她在哪里?露易絲努力集中精神。她感到一陣清涼的小風吹在她臉上,空氣很新鮮,帶著一股鹹鹹的海水味。
“巴克斯特小姐?請睜開眼睛,喝點兒水。”
露易絲乖乖地睜開了眼睛。眼前站著一位銀色頭發和胡須、雙頰紅潤的陌生男人。他俯身站在她的跟前,用一張報紙給她的臉上扇風。旁邊有一位男子和他並肩站著,手里端著帶超大閃光燈的老式照相機。他們的身後站著一大群人,每個人的臉上都是一副極為關切的表情。遠處,是浩渺無垠、湛藍透徹的天空。
“巴克斯特小姐,您剛才把我們都嚇壞了!”陌生男子再次說話了。露易絲聽出來他是英國口音。他穿著筆挺的、鑲有金色飾帶的白色制服,制服上的紐扣扣得整整齊齊。
“我們……我們在行進中嗎?”露易絲問。她感到自己躺在硬硬的木東西上面。
“嗯,但願是。”他笑著回答,“如果我們能抵達紐約的話。”
“紐約?”
“是的。我們正在前往紐約的途中。您不記得了,巴克斯特小姐?”他問。
“請您別再這樣叫我了,”露易絲哀求說,“巴克斯特小姐是誰?”
這位穿制服的人吹了一聲口哨。“比我想象的還要嚴重。”他又遞給露易絲一杯水,繼續用疊好的報紙給露易絲扇風。露易絲喝了一口水,想除掉嘴里討厭的味道。
“您就是巴克斯特小姐,巴克斯特小姐。”他用愉悅的聲音回答。
露易絲心想,如果他再說一次那個名字,她一定會大聲尖叫!
“那您是哪位?”她問,完全迷惑不解。
“好了,巴克斯特小姐。您也不記得我了,對嗎?”
露易絲搖了搖頭。沒錯,她絕對不記得。
“我叫愛德華?史密斯。”他指著自己胸前的金色牌子,“我是這艘船的船長。”
“我們在船上?”露易絲問,不停的顛簸搖晃開始讓她覺得有幾分真實感了。
“是的,小姐。”他如實回答,“我們今早離開英格蘭。米勒先生剛剛為《泰晤士報》拍攝了一組照片。閃光燈剛滅,您就暈倒在頂層甲板上了。強光肯定讓您受驚了。”
“英格蘭?”露易絲不信任地重復著這個詞。她肯定是在做夢。這是唯一合理的解釋。
“是的,巴克斯特小姐。不過您別擔心,巴克斯特先生會在下一個港口——法國瑟堡——登船。”天哪!還有一個巴克斯特先生!比她想象的更糟糕。她需要馬上醒來。露易絲緊緊閉上雙眼,用手狠狠地掐自己的右胳膊。好痛!
露易絲低下頭,發現自己躺在甲板的木質躺椅上。她穿著一件粉紅色的晚禮服,沒有穿鞋,涂得鮮紅的腳趾甲從裙擺底下露出來。露易絲努力讓自己坐起來,這群人一直盯著她看,讓她感覺有點兒難為情。
“您別動,小姐。我們可不想您再次暈倒,我不想碎玻璃把您給弄傷。”船長一邊說,一邊向站在露易絲躺椅旁邊的人喊道,“威廉,馬上叫人過來把玻璃打掃幹凈!”
“遵命,船長!”人群中有人回答。
露易絲看了一眼自己的左邊,發現淺棕色的木質甲板上有一個打碎的高腳香檳杯。
“您恢復體力之後,威廉會送您回包廂。”船長威嚴地點點頭,“我必須要返回崗位了。”
“嗯……謝謝您……船長……”露易絲低聲說,瞇著眼睛努力想記起來他的名字。她忘了船長的名字就寫在他擦得亮閃閃的胸牌上。
困惑不解的露易絲從船長手中拿過報紙,打開頭版。
倫敦泰晤士報
1912年4月12日
看到這條新聞,露易絲再次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