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書

10.

時間:2012-09-28 18:45   來源:中國臺灣網

  10.

  秋耕已經結束,我今年不想在森林下太多功夫,只想做點修剪。這個時候我應該修理下機器和重建裝肥料的水泥地基,給拖拉機的小棚屋上層漆。

  但是我沒有。

  日子一天天過去;有時候我從牛欄回來,躺在長沙發上,盯著天花板。因為如果我朝窗外看,只會看到我沒有完成的工作。有時候我讀《農夫》,不僅僅是新聞部分:我會機械地讀完家庭版面的所有小廣告和當地報紙上所有的訃告。做任何事情都毫無意義,很快又將是擠奶時間了。

  五年前,村子里只剩下兩個農民,包括我在內。本特-戈倫是從他爸爸那里繼承農場的,跟我的遭遇如出一轍,我們晚上坐在那里喝啤酒,計劃對奶牛實施聯合牧場管理或在牧場上建一個戶外擠奶間。但是本特-戈倫的姐夫是名經濟學家,在地方議會工作,經他計算,那純粹是虧本生意。然後本特-戈倫遇到了瓦奧萊特,瓦奧萊特喜歡出國承包旅行 。本特-戈倫看到海灘上招搖的汽車、深栗色茸毛的沙灘墊和人們脖子上戴的金十字架,他心神搖曳,一轉眼間,他便賣掉了奶牛,開始和瓦奧萊特環遊世界去了。他轉而開始養菜牛,從城里找了個喜歡逃到鄉下照看菜牛的人,每當他離開時,那人就替他照管。冬天里,他做兼職除雪工作。我再沒有見到他什麼。

  去年秋天,在我知道媽媽生病前,每天晚上我都把車開出來,外出拜訪左鄰右舍。我是說那些還留在我們村子里的人。年長的會拿咖啡招待我,跟我聊他們的病痛;年幼的總是忙著安端孩子上床睡覺或給廚房的櫥櫃重新上漆。每當他們家來了某個表姐妹或她們妻子的朋友,他們都會邀請我周五晚上過去湊足四份子,我們會吃烤麋鹿肉,喝幾杯葡萄酒,有時候甚至跳舞。遲早我都會發現他們留下我和那個女孩單獨相處,如果我喝高了,我們會出去找個地方快活,然後就結束了。今秋我晚上一次都沒有開車出去過,不過人們的確偶爾會過來串門。我是個好鄰居,好鄰居的額頭上閃著霓虹燈廣告牌。或這只是我的臆想。

  另一天,當我去鎮上的銀行時,我又看到了那個穿灰衣服的女人。她正往圖書館里走,但是我看到她沒有帶書。我突然想到她也許是那里的工作人員。然後…….然後我在銀行辦完事,走到大街上,我套在靴子的雙腳突然跨過了圖書館玻璃門!這簡直不可思議。

  陽光透過桌上方的玻璃屋頂涌進來,我站在陽光里開始感到莫名地緊張,我把頭歪到一邊,焦慮地聞了聞外套領子,看是否沾了牛欄的氣味。

  這時我看到了她。她手指著書里的什麼東西,正彎腰對一個小孩說著什麼。她們笑的很開心。

  我穿著靴子、邁著沉重的步子走了過去,在她的肩頭拍了拍。她直起身,不滿地皺著眉。當她看到是我時,她的神情既迷惑又有點兒害怕。而我同樣困惑。

  “呃——你好,順便問一句——這里能借書嗎?”我脫口而出,竭力控制自己不要露出我那秒殺的微笑。

  “有,你好!”她突兀地說。“你可以去咨詢臺問。這會兒是我的午餐休息時間。”

  天字第一號失敗者鎮定下來,準備發出決定性的一擊。

  “你願不願意……願不願意……和我一起去墓地?”

  她盯著我看了很久。

  “哈,我敢打賭你對所有女孩子都這麼說!”她說,然後笑得像在度暑假的孩子。

  從那一刻起,我的記憶出現了短時空白,但是我知道再沒有什麼奇怪和尷尬的。

  她拿起外套,我們便出發了。我甚至覺得她毛茸茸的羊毛帽看上去都很漂亮。還有她帽子上的傘菌,她的一切都都變得令人賞心悅目了。

  我們找了個地方吃午飯,我根本不知道我們吃了什麼,說了什麼。除了一件事。當我想付雙人份時,她說,“好吧,是的,謝謝。因為今天是我三十五歲生日。這就算是我收到的生日禮物。”

  這讓我立即意識到了兩件事。

  她沒指望會收到其他禮物。

  而我愛上了她。

  我突然聽到一聲滴答,或和那類似的聲音。那次我感覺更像無意中靠到了電網上。

編輯:劉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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