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騎士從馬上掉了下來
圖騰柱被蟲蛀得破爛不堪
蒸汽機必須要不停地重新改造——
只有日出一如既往
我一回到家,便踢掉鞋子,跳到沙發上,取下了一張凱綏?珂勒惠支 的復制品。那是一張木炭素描,上面一個神情疲憊的女人在哭泣。那曾是厄爾揚的驕傲和快樂。然後我把那張貝殼中的戀人海報釘在了牆上。
接下來,我脫掉了裙子,戴上了那對米老鼠耳環,穿上了淡紫色的緊身褲,倒了杯香料熱飲酒(冷的),為自己幹了一杯。那是我公寓里唯一的酒。
整個晚上我都穿著這一身,試著在口琴上自學吹《鈴兒響叮當》,任由思緒神遊。最後我走進浴室,洗了個長長的熱水澡,在水里到處拍打那個紅色的球,用蝴蝶狀的香皂輕撫我的肌膚。
這個生日不算是最糟糕的!
就在我即將沉入夢鄉時,電話鈴響了。我首先冒出的念頭是:他是怎麼知道我的號碼的?但結果卻發現是瑪爾塔從哥本哈根打過來的。她祝我生日快樂,並說她很抱歉沒能早點兒打電話給我。她和羅伯特因為說不清的原因被帶進警局問話;她沒法詳細跟我說,因為她還在警局里。我回答她的話時心不在焉,最終被她發覺了。
“這麼說發生了!”她說。瑪爾塔的直覺像獵狐狗一樣敏銳,至少在事不關己的問題上是如此。
“我遇到了隔壁的男孩。也就是說,隔壁墳前的男人!”我咯咯笑出聲來。
她一時驚住了。然後我聽到有人在用丹麥語喊著什麼,然後電話就斷了。
周四他沒有來圖書館。我把一托盤索引卡掉在了地上,不小心刪除了一個重要計算機文件。
周五他也沒有來。我在吃晚飯的時候摘下了那對米老鼠耳環。麗蓮說如果我不介意她直話直說,她覺得它們很好笑,不是我的風格。我也大笑說是故事時間的一個孩子送給我的禮物。
這謊話可以說是真的。
周五下午三點左右,奧洛夫把電話話筒遞給我說:“有人想和沃林小姐講話,我想那是你。”
我的胃一陣抽搐,就好像吃了什麼不合胃口的東西。我抓著話筒的手指不停地打滑。
“是的,你要找德西雷?沃林嗎?”
“德西雷?”他說。他語氣透出一股濃重的地方口音,所以聽起來很像是“得茲雷。”但顯然是他。我現在認出了他的聲音。
“我名叫班尼。班尼?桑德。我只不過是用沃林這個名字碰碰運氣。我是在碑石上看到的。”
“是的。”
“你明天能見我嗎?在墓地大門口,大約一點鐘。”
“可以,”我又用一個詞回答。就像脫口說出來的。
電話那頭突然一片沉寂。
“我現在會吹《鈴兒響叮當》了,”我說。
“那麼把口琴帶來,興許你能教我!”
“墓地允許吹口琴嗎?”
“那里的人好像不太愛抱怨。然後我們去吃點什麼東西。我兩天都食不下咽。”
“我也是。”
“那好!”他迅速挂斷了。
奧洛夫仔細觀察我。任誰聽到我最後說的話肯定很會覺得奇怪。然後他哀傷地笑著在我的臉上拍了拍。生活已經教會了他許多,每當看到一個為情所困的年輕人時總能認出來。
我把一盒子光盤掉到了地板上,我彎腰去撿時猛地坐到了地上。大笑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