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子轉變了,才能把話說好
曾跟一位領導交流過如何讓全民族運用自己的母語提高書面表達和口頭表達能力的問題,因為我也深惡痛絕現在千人一話的假大空現象,企盼從技術層面做點突破。兩位委員從政治的高度剖析了不能好好表達的根源,我慚愧。看來,光靠技術還不行,要首先給人們的腦子動刀,腦子轉變了,才會說普通人的話,才會把話說好!
出差返京途中,飛機上偶翻某地一都市報,載作家劉震雲某日到該市與讀者侃了一下午,整版報道沒有引起我的興趣,而該報右下角登出的他為讀者寫下的寄語著實令我驚嘆。
作家手跡雖然一般,但內容擲地有聲:“世上有四種話有力量:1. 樸實的話;2. 真實的話;3. 知心的話;4. 不同的話。”劉先生的總結說到我心里去了。
其實,人們講話本來就應該講這樣的話,沒有多少道理可講。這四種話也很容易理解,不用再查找《現代漢語規范詞典》。但不知怎的,這四種話在生活中還真不多,會說的人也不多。是什麼原因呢?我看少一點私心雜念,說這四種話的人一下子會多許多。
不管人們有多少種理由不說這四種話,我以為,那些以說話為自己主要工作的人,比如教師、領導者、宣傳工作者,應該努力說這四種話。試想,與一個跟自己說知心話的領導談心,那思想工作的效果該有多好啊!
2010年“兩會”呼喚真情真話表達之風,讓人如沐春風。比如全國政協常委張維慶。在此次政協會上他說的一席話直抒胸臆,抨擊了一些醜惡現象。其中,他說到:“現在官員說真話越來越難,領導下基層之前是踩點、送審發言稿;之中是迎來送往,形成政治經濟負擔。”談到現在的會風,他說:“會議越開越多,開幕一般是領導先講話,大家再討論,領導話一講,下面的人還說什麼?說不好就會造成政治風險。”張維慶常委還說:“現在很多情況是秘書寫稿、領導念稿,秘書班子的八股習氣應該改一改了。”他還以自己巡回檢查十個省學習實踐科學發展觀為例,說下去之後聽領導們講話感到特別頭疼,因為記不住那麼多排筆句,于是每到一處他就對大家講,你們別念稿子,大家討論問題就行了。
張維慶常委真敢說,若不是報紙上正式刊發的消息,我幾乎有點不信,這樣的“高官”講出了如此真話。張常委所講在我們生活中並不鮮見,只不過大家都習以為常罷了。在習以為常中,日復一日、年復一年重復著這種讓人難受的現象。魯迅說過,天下本無路,走的人多了便成了路。我說,空話本不好,大家都這麼說便成了好話,誰不這麼說倒成了另類。
當致敬的還有朱振中委員。朱委員在人民大會堂做的主題發言題目就是《狠剎搞形式、唱高調、耍花架子的不正之風》。短短八分鐘的發言,竟然贏得了九次掌聲,可見獲得的強烈共鳴。朱委員痛斥,現在的情況是“千篇一律的會議和生搬硬套的官樣文章,被群眾戲稱常說的老話多、正確的廢話多、漂亮的空話多、嚴謹的套話多、違心的假話多”。概括得真好!
究其根源,朱委員說:“說到底是一些幹部,心里沒裝著百姓,一心想著自己的仕途,這是投領導所好錯誤思想的錯誤政績觀的產物。”分析得真透!
朱委員最後說:“投領導所好,不如實事求是,一切從實際出發好;說得好、寫得好、唱得好、吹得好不如幹得好,要健全科學的選人用人機制,決不能讓實幹的老實人吃虧,更不能讓誇誇其談弄虛作假的人有市場、得好處。”呼喚得真好!
他對套話、假話、廢話的厭惡深得我意,他對真話、實話、有用的話的呼喚更是深得我意。沒有什麼比找到知音更令人快樂的事情了!
在政協第一次新聞發布會上,我的恩師,也是本次政協新聞發言人趙啟正對媒體說:“政協會議上,沒有話題禁區。”講得如此直白,讓人入耳入心。相比之下,也有一些雜音,什麼“我從來不投否定票,因為我愛國”、什麼“你怎麼老揪著這個問題不放”斥責記者並搶奪記者手中的錄音筆等等。但畢竟春天來了,春風來了,我國民主政治、科學執政的大氣候來了,代表委員們參政議政的意識和水平都明顯提高了,雜音將會越來越沒有市場。
我參加過一次語言工作會議,還曾跟一位領導交流過如何讓全民族運用自己的母語提高書面表達和口頭表達能力的問題,因為我也深惡痛絕現在千人一話的假大空現象,企盼從技術層面做點突破。兩位委員從政治的高度剖析了不能好好表達的根源,我慚愧。看來,光靠技術還不行,要首先給人們的腦子動刀,腦子轉變了,才會說普通人的話,才會把話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