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黑虎寨戒備森嚴,從哨卡到寨門一華里左右的路上,十米一哨、五十米一崗。土匪們或手執梭鏢、大刀或肩挎步槍,坦胸露背,橫眉豎眼地站在大路兩旁。
和大路上殺氣騰騰的氣氛相比,寨子里要顯得輕松多了。雖然沿籬笆牆的四周也站滿了手持兵器的土匪,但留在寨里的五大金剛,除榮國泰一如往常身著白色對襟襯衣、藍布褲子,穿麻織草鞋外,其余四人老大劉求仔、老二黃八魎、老五言淡和老八蔡寒一個個身穿節日盛裝,喜氣洋洋地在坪中走來走去。
太陽已是日上三竿,負責每半個時辰報一次信的土匪傳來的消息仍是沒有發現任何外來人影。
身穿一身藍底色繡黃花蔟新唐裝,長著一張野豬嘴巴的黃八魎走到恭恭敬敬侍候在一旁的彭建國面前罵罵咧咧地說:“你這個王八蛋兒,是不是前天晚上偷偷摸摸到山下鎮子里玩他媽的妓女去了,咋日回來晚了怕挨鞭子,故意編了一個四美女上山打擂臺的故事來騙我們。”
“小的就是吃了豹子膽也不敢騙各位大爺呀,再說不還有挑戰書在嗎?”彭建國委屈地說。
“日他娘的,肯定是幾個騷娘們發情了,拿我們窮開心。”滿嘴都是臟話的蔡寒長著一顆暴牙、嘴上有個豁口,穿著一身不知是從那家大戶搶來的筆挺而過于寬松的中山裝說,“我早就講過,那有咯樣的好事,會有自動送上山來的美女,這不等于有餡餅從天下掉下來。一定是幾個騷娘們,為尋樂趣在故弄玄虛。虧了大哥信以為真,害怕有仇家上山攻打寨子布置了這麼嚴密的防范。”
“管他呢,要真有四個騷娘們敢上山,咱們就把她們擒住做壓寨夫人。萬一沒人上山也不過權當一次演練而已,反正又沒什麼損失。”穿西裝打領帶衣扣錯了位,長著一個朝天鼻的言淡嬉皮笑臉的說。
“哈、、、哈、、、”山寨里響起了一片笑聲,除榮國泰以外幾個匪首異口同聲地說,“對、對、對!只要她們真的敢上山我們就來它一個陣前招親,誰打贏了誰就娶她們做老婆。”
榮國泰臉色一寒說:“弟兄們,千萬別亂來。人家是按江湖規矩公開下挑戰書前來打擂臺的,如果我們無禮,傳出去會讓江湖人士貽笑大方,砸了我們黑虎寨的牌子。”
“噫!”劉求仔說,“你們說這‘金鳳凰樓’究竟是何門何派?如果說在江湖上大有來頭,還真不能糊亂來。”他瘦長的身軀上頂著一個兩頭尖,五官比例失調的腦袋說。
言淡、蔡寒同時搖頭說:“江湖上從來沒聽說有這麼個門派,怕它個雞巴,那有送上門來的天鵝肉不吃的道理,等會打擂臺時我們擒住的美女歸我們,你們不要爭搶、、、”
“報!”這時守在後門口的土匪跑來報告說,“來、、、來了,有四個年輕漂亮的妹子從後山的羊腸小道上爬上來了。”
“金鳳凰樓”四姐妹繞過籬笆牆來到黑虎寨大門口,從容地穿過刀槍交架懸在頭頂的土匪隊列,站到坪中匪首們的對面。她們的出現就像四個仙女降落人間,整個黑虎寨的空氣凝固了,土匪們全看呆了,一些土匪的口角甚至流出了涎水。一身白色素裝的陸佳瓊像一朵剛剛綻放的白玉蘭,亭亭玉立于四人之首。身著藍色緊身衣服,怒容滿面的寧錦莉則像一朵紫色的蓮花盛開于池塘。渾身通紅的金鳳像一朵含苞欲放的紅玖瑰,俏麗無比。齊凰一身金黃色的精心打扮,儼像一朵秋菊笑傲人間。
望著呆若木雞的土匪,陸佳瓊冷冷一笑,逐個掃視了一遍匪首,在目光與榮國泰相對時微微點了點頭,榮國泰心里不由一動,覺得此人好生面熟。她抱拳打了打拱手說:“今天我們‘金鳳凰樓’四姐妹上山打擂臺,打擾貴寨之處還望海涵。”
劉求仔半天才回過神來,舉手作揖回禮之後,故裝斯文地說:“請問四位女俠,你們是上山尋仇的呢,還是純粹來比武的?”
陸佳瓊爽朗地說:“我們之間確實有過節,你說我們是來尋仇也對,是來比武打擂臺也沒有說錯。”
“據我所知,我們黑虎寨應該沒有得罪貴派,我們連‘金鳳凰樓’屬于何門何派都不知道,所以這尋‘尋仇’二字不知從何說起?”劉求仔說。
“哼!你們黑虎寨這些禽獸不如的東西,得罪我們的地方可多呢,既有個人的怨,又有家族的仇。”寧錦莉說。
榮國泰初見陸佳瓊和寧錦莉就覺得有點面熟,當陸佳瓊對他點頭時盡管他心里一動,覺得此人似曾相識,但一時想不起來她究竟是誰,此時聽寧錦莉一說他才恍然大悟,不禁為她們擔心起來,心想憑你們這四個弱女子要向黑虎寨挑戰,豈不是飛蛾赴火——自取滅亡。
只聽劉求仔皮笑肉不笑地說:“你們能否將個人的恩怨和家族的仇恨告知一、二,免得你們找錯了對象,傷了兩家的感情。”
“這些,等打完擂臺之後,我們自然會告訴你們。”陸佳瓊說。
“要打就打,難道我們黑虎寨還怕你們不成?”黃八魎早就不耐煩了。”
“嘿!笑話,只要一個對一個,我們‘金鳳凰樓’還怕你們不成!”金鳳挑釁地說。
“行!就按江湖的規矩辦,我們五人當中憑你們挑選,一個對一個,黑虎寨保證不仗勢欺人,以多勝少。你說對嗎?大哥。”榮國泰趁機將話說死。
劉求仔將胸部一拍,說:“老六說得對,我們任憑你們單挑,我就不信男子漢大丈夫還奈何不了你們四個弱女子。”
陸佳瓊指著劉求仔、黃八魎、言淡和蔡寒說:“我們就挑他們四個。”
黃八魎高興得手舞足蹈,搶著說:“行!既然是打擂臺先要將條件講清楚,免得事後反悔或者又來尋仇。”
“好啊!你們有什麼條件盡管說就是。”陸佳瓊爽快地答復道。
言談搶著說:“我們的條件再簡單不過,如果我們贏了,你們得留下來給我們做壓寨夫人。”說完向榮國泰做了一個淫邪的動作,意思是說,這四個女人可是自願挑選我們的,沒你的份了。榮國泰裝作沒有看見。
“呸!真不要臉,要是你們輸了呢?”金鳳氣得怒目而視,用手指著言談反問道。
“哈、哈、哈、、、你們莫不是大白天說夢話,就憑你們幾個想贏我們?”劉求仔狂笑著說。
“要是我們贏了呢?”陸佳瓊氣殺鐘馗地說。
黃八魎說:“要是你們贏了,我們兄弟四人任憑你們處置,要殺要剮,絕無二話。”
“好!一言為定。”陸佳瓊說,“我們輸了就留下來給你們當壓寨夫人,我們贏了,無論打死打傷你們,黑虎寨的其他人都不能找我們報仇。”
聽說她們答應打輸後願意留下來當壓寨夫人,四個匪首莫不心花怒放齊聲回答說:“要得、要得!就這樣說好了。”
陸佳瓊說:“光你們四人說了不算數,得你們全寨的人立下誓言才行。”
榮國泰會意,跨前一步面對眾土匪說:“大家聽清楚了,剛才大爺、二爺、五爺、八爺說了,今天比武打擂臺只能單挑,無論生死不許幫忙。現在大家舉起右手來,跟我發誓。”
黑虎寨內的土匪都舉起右手,跟著榮國泰念道:
“按照江湖規矩辦事
維護黑虎寨的名譽
比武打擂臺一對一,
生死由命不許幫忙!“
“這下行了嗎?”劉求仔問,“怎麼個比法?”
“她們赤手空拳而來,我們就比拳腳功夫行了,要她們輸得心服口服。”言淡說。
“不!”心機一向很深的蔡寒心想,她們既然敢上山寨來挑戰又不帶兵器,拳腳功夫一定不同凡響,因而說,“既然是比武就不能局限于拳術,她們沒帶武器我們可以提供嘛,刀、槍、劍、棍、、、隨她們挑就是了。我的意見是要比就比三場,第一場比拳腳功夫,第二場比刀槍棍棒,第三場比暗器。”他之所以提出將比暗器作為專門的一場,是因為暗器防不勝防,他料定前兩場已方必勝就怕對方突施暗器,把話說在前面就等于先設了一道防護牆。
“只要你們信守諾言,比三場就比三場,”陸佳瓊答應後,劉求仔挑了陸佳瓊、黃八魎選了寧錦莉、蔡寒單挑齊凰、言淡專對金鳳,八個人在坪里擺開了戰場。
劉求仔打的是崆洞派的正宗拳、黃八魎玩的是迷蹤拳、蔡寒使的是醉拳、言淡出的是猴拳。而“金鳳凰樓”四姐妹用以對敵的都是一色的凰拳,前面說到凰拳共有32節,每節有16個動作,可以說要剛有剛,要柔有柔,要實有實,要虛有虛,不論對方用的是什麼拳,凰拳都有對應之策、克敵之法。
“黑虎寨”的四金剛意在制服對方將其收為壓寨夫人,出拳雖然威猛卻不擊打要害。“金鳳凰樓”四姐妹為復仇而來,目的是要擊斃對方,一招一式無不攻向關鍵部位。這樣一來“金鳳凰樓”四姐妹自然一開始就搶佔了先機,攻多于守,不僅在氣勢上壓倒了對方,而且在動作上也優于對方。十個回合下來,“黑虎寨”一方已險象環生,招招被動,處處挨打。
齊凰一招“泰山壓頂”右拳猛擊蔡寒頭頂,蔡寒慌忙一個“獅子擺頭”,雖然腦袋保住了,但左肩卻被削去了一塊皮。唬得蔡寒跳到一邊,大喊一聲:“停!”
交戰雙方各自退後一步,停止交鋒。
“黑虎寨”的四大金剛是個個氣喘如牛,汗洽股粟。
“金鳳凰樓”四姐妹是人人氣壓關中,汗不沾衣。
蔡寒心想果然不出我之所料她們都精于拳術,咱們得來它一個揚長避短才行。他幹笑一聲說:“這一場雙方算打了一個平手,不分輸贏,接下來比第二場。你們沒帶兵器,我們可以借,你們到那邊兵器架上去挑就是。”他用手指了指左邊屋檐下,那里擺著一長溜兵器架,插著、挂著各種各樣的冷兵器。他讓“金鳳凰樓”四姐妹去挑兵器不是大方,作為一個會武功的人他非常清楚,武器不稱手等于武功減弱了一半,這些兵器她們從來沒接觸過怎麼又會隨心應手呢?這樣一來自己這一方無疑等于搶了先機,佔了優勢。
金鳳嘰笑說:“不要臉,這一場你們明明輸了,還要嘴硬、、、”
“算了,小妹。”陸佳瓊止住金鳳後說,“行!第一場就算雙方打了一個平局,但,刀槍無情,雙方必須立下生死文書,無論死傷,任何一派都不許再尋釁報仇。”在陸佳瓊看來,比拳術己方雖然穩操勝券,但很難保證一拳一腳能致對方于死地,如將對方打倒打傷之後繼續追打並施以殺手必將激起黑虎寨眾土匪的憤怒,導致他們的圍攻,那樣不僅報不了仇,連脫身都難。于是,她滿口答應蔡寒的要求,並提出立生死文書以阻止其他土匪尋釁報仇。
言淡說:“你們怎麼這麼羅嗦,剛才我們連誓都發了,還要立什麼‘生死狀’。”
陸佳瓊堅持說:“第一場比的是拳術,死人的可能性不大。但比刀槍棍捧,萬一我們一不留神打死了你們,貴寨弟兄找我們報仇怎麼辦?如果你們不敢立,那我們只好告辭。”
黃八魎大大咧咧地說:“誰怕誰,立生死文書就立生死文書。”
“那就請你們這位六爺作為中間人,並代為執筆。”陸佳瓊指著榮國泰說。
榮國泰心領神會讓人抬來一張四方桌,取出文房四寶,草擬了一份內容為:“甲方:‘黑虎寨’,乙方:‘金鳳凰樓’;甲、乙雙方為比武打擂臺各派出四名代表,無論生死責任自負,任何一方均不允派他人進行尋仇報復。立字據人,甲方:劉求仔、黃八魎、言淡、蔡寒,乙方、、、”寫到這里榮國泰抬頭望了望陸佳瓊。
陸佳瓊淡淡一笑說:“我叫陸佳瓊。”指著寧錦莉說,“她叫寧錦莉,另外兩個一個叫金鳳、一個叫齊凰。”
榮國泰在乙方一欄填上了她們四人的名字。
蔡寒恍然大悟,驚叫道:“原來你是陸家大屋的陸小姐,這個姓寧的是你的丫環,你們這次是來找我們報仇的?”
陸佳瓊大義凜然地說:“不錯!當年你們血洗陸家大屋,輪姦寧錦莉,我們今天就是來找你們四個報仇的。嘿、嘿!你們還敢不敢簽這‘生死狀’呢?”
“哪個不敢簽的是個豬玀玀。”經陸佳瓊一激,黃八魎帶頭在“生死狀”上按了手印。
劉求仔幹笑了兩聲說:“按手印可以,但你們得信守諾言,打敗之後必須留在山上給我們當壓寨夫人。”
陸佳瓊鄙夷地說:“吐出去的口水,說出去的話,是收不回的。我們‘金鳳凰樓’的人言出必行,只要你有本事贏得了我們,我們留在山上就是。”
“好,痛快!老子不信,會輸給你們。”劉求仔在“生死狀”上按了手印
言淡毫不猶豫地將手印按在了自己的名字上。
蔡寒到了這一份上也不好示弱,他邊按手印邊說:“快哉!今天我蔡寒就是死在你們手上也算是個風流鬼了。”
陸佳瓊按罷手印,等寧錦莉三人都按完後,對榮國泰說:“該你這個中間人了。”
榮國泰簽名蓋章後將生死狀舉過頭頂對全山寨的土匪說:“大家看清了,他(她)們八人可是自願立了生死狀的,等會不論發生什麼情況誰也不許擅自行動,別丟了黑虎寨和男子漢的醜。”
等兩個土匪將四方桌抬走後,黑虎寨的四金剛讓手下將自己的兵器拿了來。劉求仔使一把大砍刀,黃八魎用的是寶劍,言淡持的是雙錘,蔡寒用一對判官筆。四金剛兵器到手便眼睜睜地看著“金鳳凰樓”四姐妹,看她們選什麼兵器。
陸佳瓊和三姐妹耳語了一陣後帶頭走到兵器架邊,陸佳瓊接連看了兩把劍後搖了搖頭,拿起第三把劍時她雙手持劍用力一彎,只聽“啪!”地一聲脆言,鋼打的劍應聲而斷。
“啊!”全場響起了一片驚叫聲。
寧錦莉拿起一根齊眉棍在手里惦了惦,對齊凰、金鳳說:“這棍到底經不經事,你們幫助試試看。”
金鳳走過去和寧錦莉一人握著棍子的一頭,齊凰用手朝棍子中間一砍,直徑比酒杯還大的齊眉棍斷作兩截。
四金剛看得面面相視,心中暗暗吃驚。
“金鳳凰樓”四姐妹返回場中,齊凰拍了拍手上的木屑說:“你們這是什麼破兵器,我們還是用自己的好。”說完她解開外衣將纏在身上的一條軟鞭取下。金鳳從兩腳的綁腿中抽出三根鋼管、一根彈簧軟管,像變魔術似的一接就變成了一根三節棍。陸佳瓊則從腰間取出一柄薄如蟬翼的寶劍,持在手上。唯有寧錦莉仍然是赤手空拳,立于場中。
劉求仔、言淡、蔡寒見陸佳瓊和齊凰剛剛露的一手已生怯意,現在發現她們早就備有兵器不由更加心寒。唯獨黃八魎見自己的對手寧錦莉還是兩手空空,不覺大喜走過去寶劍一抖,一記“金雀含珠”直指寧錦莉的右乳。寧錦莉羞得滿面通紅,罵一聲:“無恥,豬玀!”身子一偏讓過尖鋒,右手五指如爪,展開“空手奪刃”的功夫向黃八魎的劍柄抓去。在“金鳳凰樓”四姐妹中寧錦莉是唯一沾過男子雨露的,故而更有一種成熟的風韻,加之惱起來臉色白里透紅,猶是狐媚動人。如此美人黃八魎又如何舍得殺她呢,剛才那一劍只不過是想試試她的功夫,見她居然敢空手奪劍連忙手腕一翻使出一招“大漠流沙”,如果寧錦莉再強行奪劍手指非斷不可。
寧錦莉身影一晃,變爪為掌“啪!”地一聲摑在黃八魎的臉上,打得黃八魎鼻孔流血,右半邊臉腫得像個肉包子。
黃八魎氣得哇哇大叫,再也沒有憐香惜玉之情,寶劍一閃,劍光閃爍,四周塵飛沙揚,“長河逐浪”、“秦嶺飛雪”、“春風拂柳”一招接一招,招招辛辣兇狠。寧錦莉施展本門秘訣“樓”步遊走于刀光劍影之中,黃八魎的每一劍明明刺中她的要害,可總是差那麼一厘米時被她輕松化解。按說黃八魎的劍術曾得名家指點,加至苦練十年,劍法通玄,也算得上是一名頂級高手了,沒想到人家根本不將自己放在眼里,居然敢憑一雙空手跟自己搏鬥。“好,老子非叫你知道厲害不可!”想到這里黃八魎驀然大喝一聲:“投降吧!”劍尖一抖,一提一翻,把一套無極劍法施展開來,三尺寶劍,寒光閃閃,招里套招,動如脫兔,他想以雷霆萬鈞之威將對方一舉拿下。寧錦莉不慌不忙,以本門輕功在刀光劍影中滿場遊走,毫發無傷,貌似閃避,實是尋找機會進行反擊。黃八魎使出一招“銀河飛瀑”的絕招把寧錦莉裹在劍光之中,眼見寧錦莉已無退路,不死即傷,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只聽她一聲清嘯,舉臂向上一縱,右腳踏在黃八魎的劍尖上,借著這一踏之勢,整個身子向上翻騰,癡若飛箭,快如流星,呼地一聲,越過黃八魎的頭頂,輕輕落在一旁,把個黃八魎氣得要死不活。
兩人就這樣遊鬥了半個時辰,黃八魎空有一把寶劍卻奈不何一個赤手空拳的姑娘,生怕遭人恥笑,不免越打越急,只顧進攻,不顧防守,至使門戶大開。寧錦莉抓住破綻轉身繞到黃八魎背後一記“碎石裂碑”一掌拍在黃八魎的背上,後者口一張一股鮮血噴射而出。生死關頭黃八魎再無娶壓寨夫人的念頭,他將牙一咬一招“靈蛇搶寶”驟下殺手,寶劍自上至下劈向寧錦莉的大腦。寧錦莉不僅不躲不閃,反而抬起右臂向上一檔。旁觀者莫不以為這一下寧錦莉即使保住一命,也會斷掉一臂。只聽“萩嚓!”一聲,火花四濺,怪事發生了,但見寧錦莉的右臂未斷,黃八魎的寶劍反被震落在地。原來寧錦莉的雙臂包有一層精鋼打制的鐵皮,豈是一劍可以砍破的。趁黃八魎被震呆發愣之機,寧錦莉從地上撿起他的寶劍對準他的胸膛來了個一劍穿心,可憐黃八魎連哼都來不及哼一聲,就到閻王爺那里報到去了。
黃八魎和寧錦莉剛一交上手,其余三對也就殺將起來,打得最熱鬧的要數唐鳳和言淡,一個使雙錘,一個用三節棍,鋼鐵相碰,鏗鏘之聲不絕于耳。言淡長于天生神力,20公斤重一個的鐵錘,他一手一個,如玩燈籠。唐鳳勝在內功,一運勁三節棍變成了孫大聖手里的如意金箍棒,可長可短、可伸可屈,真個是得心應手,運用自如。
言淡一開始就來了個“泰山壓頂”,高舉右錘自上而下向唐鳳頭頂打去,滿以為唐鳳來擋時自己這一錘砸下去,不將她手中的三節棍砸飛也會砸彎,沒想到唐鳳用三節棍一擋,鐵錘居然被隔在空中壓不下去,這才知道是棋逢對手、將遇良才。他連忙變招,使出一記“流星追月”,左錘在前右錘在後,左錘像要擊打唐鳳的胸膛,可右錘卻後發先至,快如流星直擊唐鳳的面門。一旦擊中,唐鳳就算不腦袋開花也會被擊到在地。唐鳳像早已料到似的,右手中的三節棍是虛,左手中的三節棍是實。只聽“鐺!”地一聲巨響,言淡手中的右錘被砸得歪向一邊。唐鳳趁虛而入,一記“二龍搶珠”左右兩手的三節棍同時直刺言淡的雙眼,慌得言淡連忙用雙錘架住。二人你來我往大戰四十回合未分輸贏,言淡打得性起顧不上生擒對方用作壓寨夫人了,他雙錘輪得虎虎生風,錘錘擊向唐鳳的要害。唐鳳則緊守門戶,守中有攻,瞧準機會就痛下殺手。兩人鐵對鐵、鋼對鋼,打得火星四濺,日月無光。
唐鳳一招“金鳳展翅”右手棍擋開言淡的左錘,左手棍擊中言淡的右肩,言淡身影一晃“蹬、蹬、、、”接連後退兩步。唐鳳松開左手,右手一揮三節棍立即變為一只長槍直挑言淡右胸,言淡猝不及防右胸被劃開一條口子,血涌肉翻,他顧不上疼痛掄著雙錘用一招“電閃雷鳴”向唐鳳撲來,招式快如閃電,雙錘夾著狂風勝過雷鳴,他想一招致唐鳳于死地,用盡全力雙錘同時夾擊唐鳳的前額後腦。在他看來,唐鳳的三節棍受中棍長度的牽制施展不開,不好用力,檔不住雙錘同時自兩面夾擊,非死即傷
“找死!”唐鳳大喝一聲,右手一抖將三節棍收回,三棍並一棍雙手掄著擊向言淡的右錘。只聽“葾!”地一聲,言淡手中的右錘被反彈回去擊中自己的面門,只打得腦袋開花,腦漿噴射,倒地而亡。
蔡寒在比拳術時吃了虧,知道齊凰功夫了得,見她從身上解下一根軟鞭,趕忙放下判官筆換了一把青龍偃月刀。這判官筆和青龍偃月刀,一長一短兩樣兵器均是蔡寒的心愛之物。判官筆雖然短小但使用方便,蔡寒在上面又花了一番功夫,對付尋常的短兵器常能于出神入化之中取勝。青龍偃月刀是倣三國時期蜀國名將關雲長之兵器打造的,每天清晨和傍晚蔡寒都要練兩個時辰,一把青龍偃月刀被他練到呼風喚雨,隨心所欲。他見齊凰的軟鞭長若一丈,自己如以判官筆應戰,彼長己短,根本近不了對方的身,只有挨打的份,故而換了青龍偃月刀。
齊凰和蔡寒一個執鞭、一個持刀,對峙于一丈開外,誰也不敢貿然前進。齊凰右手一揚,長鞭“呼!”地一聲,如銀蛇奔向蔡寒面門,蔡寒舉刀一擋卻撲空了,原來齊凰手一抖長鞭早就縮了回去。蔡寒趁機一招“刀劈華山”橫刀砍向齊凰,這一刀又刁又狠,你如果不躲有可能傷及肩膀,你只要側身一躲就會拍向腰背。蔡寒本意就是要迫使齊凰側身躲閃好將她拍倒在地,擒住之後納為壓寨夫人。齊凰不慌不忙右手一翻,長鞭折成三節握在手中拍向迎面砍來之大刀,一柄十幾斤重的青龍偃月刀居然被她蕩開三尺有余。
蔡寒雙手一掄,奮起神勇,青龍偃月刀圍著齊凰左劈右砍,上剁下刺,刀光閃爍,威力無窮。齊凰抖開軟鞭,護住前後左右,鞭子舞得呼呼作響,一丈之內別說是刀就是水也潑不進去。交戰中只聽“吱!”地一聲,軟鞭纏在了青龍偃月刀的刀鋒上,蔡寒大喜過望忙奮力將大刀往回一拖,滿以為鋒利的刀口會將軟鞭割成數截,殊不知齊凰的軟鞭是由珠穆朗瑪峰上特有的珍稀動物雪豹、膧牛、白唇鹿之尾巴上的筋編織而成,任你再鋒利的兵器也鋸不斷、砍不爛。蔡寒偷雞不成反蝕了一把米,青龍偃月刀的刀口反被崩掉了兩個口子。
趁蔡寒發愣的一剎那,齊凰手腕一抖,鞭梢橫卷,刷的一聲卷住了青龍偃月刀,隨著她一聲大喝:“松手!”青龍偃月刀被甩向半空。赤手空拳的蔡寒不退反進,雙手抓向齊凰的軟鞭。齊凰叫道:“好你個不怕死的東西!”“啪!”地一鞭抽在他胸膛上,誰知蔡寒像沒事人一樣拍拍胸口說:“沒勁、沒勁!當不得搔癢,我的心肝寶貝,再來呀。”齊凰意識到這家夥練了鐵布衫功,抽打他的身體用處不大,便一味地用軟鞭抽向他的眼睛、耳朵、脖子等鐵布衫功練不到的地方。這樣一來蔡寒只好一手護頭,一手亂檔亂抓,不時被齊凰抽中頭部,有的地方被擊中後感覺不痛,但有的地方卻被抽得鞭痕累累、麻辣火燒。
見被動唯有挨打,蔡寒怒吼一聲,頭也不護了,張開雙手專抓鞭子。驀地里他的右手居然抓住了鞭梢,只見他一運勁,勁透鞭身,然後使勁往上一甩,將齊凰全身帶將起來,甩向空中。此舉正中齊凰下懷,她人在空中雙足像長了眼珠似地疾速踢向蔡寒的眼眶。蔡寒猝不及防被踢得眼球暴裂,雙眼流血,他不由自主地松掉鞭梢,雙手捂住眼睛嚎叫不止。
齊凰輕輕一縱落在地上,跟著軟鞭一甩一卷,卷住了蔡寒的脖子,蔡寒登時伸出舌頭,滿臉沒有半點血色。齊凰雙手握鞭奮力一甩,蔡寒被拋上半空,“啪!”地甩在一塊青石板上,伴隨黃八魎和言淡一起到極樂世界享福去了。按理蔡寒是練了鐵布衫功的人,不可能一下就被甩死啊?要知道大凡練功的人靠的就是一口真氣,只要運起來的真氣一泄,和凡夫俗子並無區別。蔡寒被齊凰踢瞎雙眼後痛徹心肺,運起來的真氣早已泄得無影無蹤,被拋入半空再甩在青石板上,還能有活的嗎?
劉求仔在黑虎寨八金剛中能位居老大,不僅因為年齡最長,而且武功也最好。他曾師從名震天下的“刀不沾血”武術大師伍繼胥練刀十年,一把鬼頭大砍刀被他練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出師至今還沒遇到敵手。自簽生死狀得知眼前這位美女就是當年“陸家大屋”的陸小姐時,他對陸佳瓊是又愛又恨。愛是因為她長得太美,風姿綽約、貌似天仙,當親耳聽到她承諾如打擂臺失敗願留下來當壓寨夫人時,他欣喜若狂,滿以為憑自己的一身功夫必能抱得玉人回。剛開始比拳腳時他生怕自己動作魯莽誤傷了陸佳瓊,不敢使盡全力。不想幾個回合下來,自己著著被動,處處挨打,這才知道遇上了勁敵,他打起精神,用盡全身解散才勉強保持不敗。簽了生死狀,得知陸佳瓊的真實身份後,他心里清楚她不是來給自己暖身的而是來向自己索命的,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從而由愛生恨。
俗話說,愛得愈深,恨得愈真,簽了生死狀的劉求仔為了保命恨不得將陸佳瓊碎屍萬段。他將鬼頭大砍刀一掄“呼!”地一聲,驟向陸佳瓊砍去,這一招名為“長江斷流”,若被砍中,人非一刀兩斷不可。陸佳瓊手一翻、劍一抖,刷地一劍將鬼頭大砍刀撩向一邊。兩人凝神相對,兵器交架。陸佳瓊三尺霜華一伸一縮,接連發了幾個虛招,意在擾亂劉求仔的眼神,然後覷個真切,劍花一閃,由虛化實,一招“靈蛇入穴”刺向劉求仔的胸口。劉求仔久經沙場,早就看出陸佳瓊的用意,于是將計就計,就在陸佳瓊的劍尖看看沾衣的一剎那,陡然將胸一吸、身一縮,陸佳瓊便撲了空。要是一般的人,遇到這種情況必然重心驟失,一頭裁進劉求仔的懷里,為其生擒活捉。陸佳瓊臨危不亂,先用一個千斤墜穩住身子,然後劍柄一翻、劍尖一抖,寶劍舞成一圈風雨不透的劍花,將身體護得嚴嚴實實。
劉求仔見鬼計落空,怒向膽邊生,揮起鬼頭大刀“烏龍探洞”朝著劍花中心砍去。他的這把鬼頭大刀長7尺、重15公斤,造型奇特,既像禪杖又像鐵鏟,兼有砍、劈、剁、鏟等18種功能,陸佳瓊的寶劍讓他碰上,雖然砍不斷卻有被砸飛或折彎的可能。陸佳瓊見來者不善,手一縮、劍一抽,避開了劉求仔的攻勢。劉求仔搶得先機,立即展開全身絕技,一把大刀被他舞得呼呼作響,勁風起處,砂石紛飛,數丈之內全是刀影,將陸佳瓊從頭至腳全都罩于其中。平常的人休說吃他一刀,就是受刀風震蕩,也要五臟俱傷、六府皆損。陸佳瓊仗著絕頂輕功和上乘劍法在刀風中遊走閃避,她身法輕靈,劍式多變,守中有攻,伺機反攻。兩人虎躍鳳舞,越鬥越兇,越戰越險。一個的大刀排山倒海,有如黃河巨浪,滾滾而來;一個的寶劍漫天飛舞,似高山瀑布,飛流直下。這一仗直打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
劉求仔久攻不下不免心情焦躁,只聽他虎吼一聲,使盡全身力氣將鬼頭大刀化作禪杖,一記“泰山崩頂”,當頭向陸佳瓊砸來,杖影如山,毒辣異常。陸佳瓊淩空一躍,鬼頭大刀呼地一聲從她腳底掃過。劉求仔不容她站穩,鬼頭大刀一翻、刀柄一沉,以刀當鏟,一招“精衛填海”向陸佳瓊當胸鏟去。陸佳瓊身子一偏、寶劍一格,用了一招“王母托塔”化解了來勢。劉求仔身影一矮,大刀一揮,一招“橫掃千軍”又攔腰掃到。說時遲,那時快,陸佳瓊托地一跳,縱起有三丈多高,只見她一個翻身頭下腳上,手中寶劍挽了一個劍花,淩空擊下,一把寶劍從劉求仔的顱頂刺至額下。
劉求仔是“黑虎寨”四金剛中最後一個被擊斃的,其實四金剛先後被“金鳳凰樓”四姐妹擊斃,前後相距也不過幾分鐘。“黑虎寨”的土匪們被場上驚心動魄的打鬥場面全吸引了,直倒劉求仔轟然一聲倒在地上,他們才清醒過來。在劉求仔的貼身保鏢曹阿彪:“弟兄們,打死她們!為大爺、二爺等報仇。”的嚎叫聲中,眾土匪操起家夥向場中涌去。
“叭!”一聲巨響,土匪們被震懾得原地不動。榮國泰右手高舉一把手槍大聲喝道:“誰也不準動!”他揚了揚左手中的“生死狀”說,“弟兄們,這‘生死狀’是你們親眼看見大爺、二爺、五爺、八爺和‘金鳳樓’四姐妹簽訂的。事先已經約好,不論是誰死傷,任何一方都不許報仇,我們都宣過誓的,難道要自毀誓言,讓天下英雄好漢恥笑我們‘黑虎寨’嗎?”經他這麼一說,絕大多數土匪都退了回去。
曹阿彪和黃八魎、言淡、蔡寒的貼心保鏢及10余死黨仍然叫囂著要報仇雪恨,向“金鳳凰樓”四姐妹衝來。陸佳瓊見十只只烏鴉正從頭頂飛過,從懷中摸出一把“鳳凰針”朝空中一揚,隨著一遍慘叫聲,十幾只烏鴉紛紛跌落在曹阿彪等人面前。曾阿彪等人低頭一看,每只烏鴉的頭頂不偏不倚、不多不少插著一只鳳凰針。十幾個人面面相視,做聲不得。只聽陸佳瓊冷笑一聲說:“有不怕死的,盡管來就
是。”寧錦莉、齊凰、唐鳳都將暗器扣在手上嚴陣以待。
曹阿彪將腳在地上狠狠一跺,說:“算你們恨,我找寨主爺報信去。”說完扭頭就走。四金剛的貼身保鏢和死黨們一聲喊,也跟著往外走。
“慢!”榮國泰大聲說:“要走的弟兄每人10塊光洋,好合好散,絕不阻攔。”
在一陣騷亂聲中,“黑虎寨”走了19個弟兄。等一切歸于平靜後,榮國泰讓自己的親信負責站崗放哨,維持秩序,然後派人到附近選購上等棺木,將劉求仔等4具屍體盛斂,準備擇日進行安葬。
見榮國泰一切安排就緒,陸佳瓊提出辭行。榮國泰說:“昔日之事確實錯在我們黑虎寨,為了表示歉意,我們備了薄酒一席,還望四位女俠能夠賞臉。”
陸佳瓊正想對榮國泰表示感謝,便點頭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