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賓大的學生生活期間,林徽因遭受了親愛的父親猝然去世的傷痛。他是為躲避北京的一次政變到東北去時被流彈擊中喪命的,時年49 歲。他的摯友梁啟超擔起了通知林徽因的責任,他寫了一係列的信,開始報告了一些謠言和擔心,最後則證實了林長民去世的消息。在信中,他對梁思成和林徽因說,他們現在必定已經意識到,他們今後的一切計劃都將受到影響。林長民的第二個妾將帶著她的孩子回福建老家,而徽因的生母將在她今後的有生之年依靠思成過活,因此思成必須盡快找到工作。從這時起,梁啟超更多考慮的是思成的未來,特別是在他回國後給他找一個好的職位。
年輕的梁思成對自己前途的關切絲毫不亞于他的父親。賓大已經給了他建築師的資格,但他還想在美國再待上幾個月,以便學會怎樣教書。當時他可能已經知道,父親試圖讓他進清華,盡管清華那時還沒有建築係。不管怎樣,梁思成明白,要教書就得對學術文獻有更廣泛的了解。他尤其想了解的是,關于他特別感興趣的中國建築,西方都出版過什麼圖書。因此,他在1927 年8月向哈佛的科學和藝術研究生院提出了入學申請,說他的目的是“ 研究東方建築。對于那些大廈的研究及其保護的極端重要性促使我作此選擇” 。他的申請通過了,1927 年9月他將離開費城到劍橋去。早已向往演藝界的林徽因,則決定到耶魯大學戲劇學院去讀舞美設計。
在耶魯大學,聰明美麗的林徽因受到了大家的歡迎。她是第一位在國外學習舞臺設計的中國學生,賓夕法尼亞大學三年的學習使她打下了良好的美術功底,再加上她喜愛戲劇,也演過戲劇,因此她對舞臺的燈光、空間、視覺效果,都有獨到的見解,帕克教授對她十分讚賞。同學們也時常找林徽因幫忙做作業,善良的徽因都會妥善地幫他們做好。年齡最小的斯蒂華特?切尼總是與別的同學發生爭吵,與同學和不來,她就喜歡林徽因。徽因也像姐姐一樣寵著切尼,開導切尼,跟她一起做作業,聽她講述自己的煩心事。直到十年後,徽因偶然翻開《戲劇月報》,斯蒂華特?切尼的名字躍入她的眼簾,她驚喜得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在自己的文章中說:“…… 她成為了百老匯一名有名的設計師!想想看,那個同誰都和不來、老是需要我的母親般保護的小淘氣鬼,現在成為了百老匯有名的設計師,一次就有四部劇目同時上演……”
梁思成在哈佛的研究似乎沒有了頭緒。因為當時的西方國家對中國的建築非常不了解,關于中國建築的資料也十分稀少,梁思成的研究一度進入了死胡同。他找到自己的導師,要求回國收集資料並準備自己的博士論文。導師同意了梁思成的請求,此時,林徽因也即將結束自己的舞美設計專業了。
學業既已完成,一直拖延著的正式訂婚的時刻來臨了。梁思成的父親從天津來的信里說得很清楚,他要求嚴格遵守所有的傳統習俗。他請了一位朋友來給兩個人對“ 八字” ,找出兩人的出生地點和時間以及上三代的名字。作為訂婚典禮的信物,他買了兩塊名貴的玉佩和一對玉英。盡管當事人遠在地球的另一面,但這絲毫不減禮儀的隆重。“ 因婚禮十有八九是在美舉行,” 父親寫道,“ 所以此次文定禮特別莊嚴慎重些。晨起謁祖告聘,男女兩家皆用全帖遍拜長親,午間宴大賓,晚間家族歡宴。” 父親將一份祭告祖先的帖子寄給了梁思成,讓他保管。
梁思成是梁啟超的長子,林徽因又是梁啟超所鐘愛的孩子,因此,梁啟超為他們的婚事作了詳細的安排:因為徽因和思成在國外,所以婚禮按照國外的規矩進行,在教堂舉行婚禮,婚後去歐洲度蜜月,同時對外國的建築進行考察,然後回國,婚事由大女兒思順和女婿周希哲為他們操辦。兩人的定親儀式按照中國的老規矩進行,由國內的親人為他們操辦。
1927 年12 月18 日,梁啟超在為兩個人辦完訂婚儀式後,提筆寫信給徽因和思成,商議兩個人舉辦婚禮的大小事務。
這幾天為你們聘禮,我精神上十分愉快……婚禮只要莊嚴不要侈靡,衣服首飾之類,只要相當過得去便夠,一切都等回家再行補辦,寧可從中節省點錢作行旅費。你們由歐洲歸國行程,我替你們打算,到英國後折往瑞典、挪威一行,因北歐極有特色,市政亦極嚴整有新意(新造之市,建築上最有意思者為南美諸國,可惜力量不能供此遊,次則北歐特可觀),必須一住。由是入德國,除幾個古都市外,萊茵河畔著名堡壘最好能參觀一二。回頭折入瑞士,看些天然之美,再入意大利,多耽擱些日子,把文藝復興時代的美,徹底研究了解。最後便回到法國,在馬賽上船,(到西班牙也好,劉子楷在那里當公使,招待極方便,中世及近世初期的歐洲文化實以西班牙為中心)中間最好能騰出時間和金錢到土耳其一行,看看回教的建築和美術,附帶著看看土耳其革命後的政治(替我)。關于這一點,最好能查得一兩部極簡明的書(英文的)回來講給我聽聽。
這一封信,體現出梁啟超作為一個父親對子女的關愛,他既像傳統父母那樣對孩子抱有望子成龍的想法,但是又平等、民主地對待自己的孩子,他在生活和事業上給予孩子們引導,又尊重孩子們的自主選擇,他用自己的思想和情感默默影響著下一代要走的路。他是近代中國的啟蒙者,高瞻遠矚、志向深遠;他也是個平凡的父親,會為孩子們的生活操心,會為孩子的前途作細細的打算。這封信,讓我們看到了梁啟超真實、生活化的一面。
1928 年3月,梁思成和林徽因在加拿大渥太華舉行了婚禮。徽因不願穿西式婚紗,但是當時的加拿大根本買不到中式婚服,美麗的徽因就自己設計了一套婚服:長長的裙擺曳地,領口和袖口都繡有中國古典盤花紋樣,特別是婚服的頭飾,潔白的絹紗配著秀氣的冠冕一樣的帽子,帽子中間的紅瓔珞美得攝人心魄。徽因就穿著這件別致的婚服,在美妙的婚禮進行曲中走向了思成,思成在徽因臉頰上輕輕一吻,愛情便在這吻中如春風拂過一般,開出了搖曳生姿的花。婚後,梁思成與林徽因踏上了歐洲的蜜月之旅。這次歐洲之行對他們未來的生活和工作都產生了深遠的影響。
仲春的倫敦像一幅色彩明艷的風景畫。
泰晤士河水緩緩流淌,兩岸的建築有一種明快的色彩,這里的陽光似乎也因為春天的到來而變得新綠盎然、春風拂面,盡管有些許涼意,徽因還是忍不住揚起嘴角,在陽光如畫的春天里,任由發絲飄揚,感受清新的美好。
聖保羅大教堂是他們瞻仰的第一座聖殿。這是一座比較成熟的文藝復興時期的建築,非常具有歐洲特色。教堂平面為拉丁十字形,十字交叉的上方矗立著兩層圓形柱廊構成的高鼓座。教堂正門上方的人字牆上,雕刻著聖保羅到大馬士革傳教的圖畫,牆頂上立著聖保羅的石雕像,整個建築顯得雄偉而不失對稱之美。梁思成拿著相機不斷地變換角度拍攝著聖保羅,徽因仔細地欣賞著聖保羅的風格,她轉過頭對梁思成說:“ 我想起了歌德的一首詩:它像一棵崇高濃蔭廣覆的上帝之樹,騰空而起,它有成千枝幹,萬百細梢,葉片像海洋中的沙,它把上帝— 它的主人的光榮向周圍的人述說。直到細枝末節,都經過剪裁,一切于整體適合。我覺得這首詩就是為聖保羅教堂而寫的,這座建築直指天空,就像是想要和天空對話一樣。” 思成也笑著說:“ 不知為什麼,我第一眼看見這座教堂就覺得它很與眾不同。它是人與上帝對話的地方,它有著《聖經》的智慧和包容,來教化蕓蕓眾生。”
告別了聖保羅教堂,梁思成和林徽因又去參觀了帶有東方情調的布萊頓皇家別墅以及別具古典內涵的英國議會大廈。最使他們傾心的還是海德公園的水晶宮。它摒棄了傳統的建築材料和構造,通體都是用鐵架和玻璃制成,在夜晚,月光和燈光互相映襯,晶瑩剔透,就像是真正的海底水晶宮一樣。看著這座美麗的建築,他們同周圍的人一樣,發自內心地讚嘆和欣賞它。尤其是徽因,她對這座建築喜歡得不得了,她在日記里寫道:“ 從這座建築,我看到了引發起新的、時代的審美觀念最初的心理原因,這個時代里存在著一種新的精神。新的建築,必須具有共生的美學基礎。水晶宮是一個大變革時代的標志……”
英國的歷史非常悠久,它的建築風格就像是春天的原野,各種各樣的花草爭奇鬥艷。在倫敦,多樣的建築風格並存,或典雅,或華美,或莊嚴,那些美麗的建築,就像永遠不會褪色的夢,深深地烙印在兩個人的心底。
他們來到了巴黎。
巴黎的春天明媚而又輕揚。香榭麗舍大街上,陽光在樹木之間投下了斑駁的影子,像一段又一段的情詩,撥動著心頭的一點溫柔,在春光明媚之中,盡情地舒展。街頭的露天酒吧和咖啡館里,人們三三兩兩隨意地坐著,小提琴演奏的曲子在空氣中若有若無地飄蕩著,林徽因挽著梁思成,看著巴黎街頭的悠然風情,都深深沉浸在這異國他鄉的幸福之中。梁思成情不自禁地在林徽因的耳畔輕輕說:“我覺得幸福,因為有你,在這一刻。”
他們來到巴黎聖母院,這座代表著早期哥特式風格的建築,在陽光下顯得大氣恢弘,它高聳挺拔,輝煌壯麗,莊嚴和諧。進門後中廳和左右側廊圍成半圓形。立面分為三層,上層是樓塔,下層是三座拱門,中層是一塊塊鑲嵌著彩色玻璃的玫瑰花窗。橫壁上是法國歷史上二十八位國王的雕像,大廳上部交織的尖拱,建築多樣而不雜亂。梁思成默默地品讀這座建築,他對林徽因說:“ 這座建築高直的風格,不正是體現了對崇高目標的渴望嗎?尤其是這里的光線,頂層的窗戶很多,而下部卻是陰暗的,這座教堂直接體現了宗教中關于光明和黑暗、天國和地獄的思想。” 徽因連連點頭,她說:“人們都把巴黎聖母院比做祈禱的少女—雙膝跪地,手臂向天。依我看,她也許就是在向上蒼訴說人生是多麼渺小而短暫,但人類又多麼渴望永恆的情愫吧!”
他們去了盧浮宮,這是世界上最華美的宮殿,裝滿了舉世聞名的藝術珍品:達?芬奇的畫作、古希臘古羅馬的館藏、東方的古董、法國及意大利的遠古遺物…… 各個國家的藝術珍品,在盧浮宮里靜靜地安放著,供人們懷著崇敬的心情去瞻仰。徽因被倫勃朗的畫作迷住了,她看著畫作上的色彩和線條,光影交錯中,她似乎感受到了倫勃朗創作時的心情。她對梁思成說:“ 盧浮宮里這麼多聖經題材的畫作,只有倫勃朗的基督讓人難忘,他的眼睛里充滿了仁慈和悲憫,就像是基督站到了我的面前,對我講著《聖經》。”
離開法國前往意大利,他們坐在火車上,看著沿途的風光,回想起巴黎的別樣風情,就像是一杯葡萄酒,單單看那鮮艷的色澤,便融化在無邊無盡的溫柔中不能自拔。火車漸行漸遠,塞納河畔的琴聲似乎還在耳邊回蕩……
出了羅馬車站,已然是黃昏時分。古老的羅馬城,在夕陽西下的暮靄中,溫柔地注視著這對夫婦。在去往旅館的路上,因為早年與父親曾在這里逗留,林徽因成了梁思成的小向導:這里是美麗的尼亞迪斯噴泉,這里是馬爾斯廣場的方碑,那里是格雷教授演講過的地方…… 林徽因像小孩子一樣興奮,梁思成寵溺地攬住她的肩膀,同自己的妻子一起看著這座美麗的古城。它太美了,真叫人舍不得眨眼睛。梁思成問徽因:“小向導,明天我們第一站去哪里呢?” 徽因說:“ 先去西斯廷教堂,然後晚上再隨意看看羅馬的夜景怎麼樣?”思成笑著說:“一切都聽你的!”
西斯廷教堂是一座風格比較簡單的建築,主要用途在于舉行一些重要的宗教儀式,教堂里的每一幅畫作都是珍品,但最讓它聞名于世的是米開朗琪羅的穹頂畫。盡管徽因不只一次從畫冊或者教科書上看見過,但是當她真正站在穹頂之下,仰視畫作的全貌時,她的心被深深地震撼了。
1508 年5月,米開朗琪羅開始作畫,直到1512 年10 月31 日,那幅全長40 米寬14 米的巨畫終于完成,整幅畫面覆蓋在天花板上。這是以《舊約?創世紀》的故事為題材而創作的一組天頂壁畫,這麼龐大的工程僅由米開朗琪羅一個人完成,這簡直是不可思議的。當米
開朗琪羅完成畫作之後,他的眼睛就毀了,後來,他一直保持弓著腰、仰著頭走路的奇怪姿勢,那一年,他才37 歲,但是繁重的工作量讓他看上去儼然是一副老者的模樣。
梁思成和林徽因手挽手仰著頭慢慢地走著,看著壁畫中那些精致的多姿多彩的人物,雄渾的畫面中有一種和諧的英雄氣質和力量。米開朗琪羅的憂傷、憤慨、憐憫…… 似乎所有的情感都在人物的臉上重現。這就是米開朗琪羅的畫作,經過幾百年的時光,依然可以感受到他的內心世界,讓面對它的人依然可以感受到這種震撼。仰頭的時間長了,林徽因的脖子開始酸痛,視線也開始模糊,但是她依然不想轉移視線,因為,她已經完全被這種文藝復興時期的藝術氛圍吸引了。
林徽因和梁思成開始討論文藝復興時期的意大利是怎樣的狀態。梁思成說:“ 我終于明白為什麼文藝復興會起源于意大利,因為這里的藝術氛圍和人文思想太根深蒂固了!” 徽因說:“ 這里古典文化的土壤太深厚了,文藝復興時期的壁畫、建築、雕像都有著古典文化的滲透和恰當的比例,表現出對人性的肯定和讚美。這就是意大利時期的文藝復興。”梁思成讚同地說:“ 在這個古老的城市中,我越來越感受到一種和諧的氛圍,因為它的文藝領域的革命並不是盲目地破壞和否定,而是充滿自信地復興古代文化中被認為不可放棄和不可轉讓的東西。”
第一場春雨落在了德國波茨坦的街道上,細細密密的雨絲猶如薄紗,撫摸著田野里剛剛發出新芽的蔓草,輕輕地落在泥土的懷抱里。一把油紙傘明亮了本來有些灰暗的天空,梁思成牽著林徽因,慢慢地走在異國他鄉的春色中。
雨中的愛因斯坦天文臺,像是一只酣眠的天鵝,優雅地靜臥著。
愛因斯坦天文臺是德國著名建築師門德爾松的表現主義代表作。這座以著名科學家命名的建築,並未採用最先進的技術來建造,塔體大部分用磚砌築,但其流線型的造型卻對後來尤其是美國工業建築產生了極其深刻的影響。愛因斯坦也對它讚嘆不已,說它是本世紀最偉大的建築和造型藝術上的紀念碑。
梁思成輕輕按動快門,將林徽因和天文臺完美地定格在這一場綿綿細雨中。
德邵市的包豪斯學院以培養建築學家而聞名于世,它也是世界上第一所完全為發展現代設計教育而建立的學院。梁思成和林徽因都被這所對世界現代設計發展產生了深遠的影響的學校所折服。梁思成忙著按動快門,從各個角度記錄下整座建築的設計風格,林徽因拿出素描本,很認真地描摹著校舍,她忽然覺得落在紙上的每一筆線條都有一種靈動的美麗。當時,人們還沒有發現這所建築的美麗,但是林徽因卻斷言:“終有一天它會蜚聲世界。”
在遍遊歐洲期間,因為兩個人行蹤不定、來去匆匆,很久沒有給家里寫信,也很久沒有收到家里的來信了。隨著行程的增加,錢花得越來越快。他們已經開始考慮縮短行程,盡快回北京了。
在中國駐西班牙使館,他們收到了任公的兩封信,任公一直在北京養病,給兒女們寫信是他排解寂寞的方式。
我將近兩個月沒有寫給孩子們的信了。今最可告慰你們的,是我的體子靜養極有進步,半月前入協和灌血並檢查,灌血後紅血球竟增至四百二十萬,和平常健康人一樣了。你們遠遊中得此消息,一定高興百倍。思成和你們姊姊報告結婚情形的信,都收到了,一家的冢嗣,成此大禮,老人欣悅情懷可想而知。尤其令我歡喜者,我以素來偏愛女孩之人,今又添了一位法律上的女兒,其可愛與我原有女兒們相等,真是我全生涯中極愉快的一件事。你們結婚以後,我有兩件新希望:頭一件你們倆體子都不甚好。希望因生理變化作用,在將來健康上開一新紀元。第二件你們倆從前都有小孩子脾氣,愛吵嘴,現在完全成人了,希望變成大人樣子,處處互相體貼,造成終身和睦安樂的基礎。
第二封信,任公寫得很匆忙,他告訴梁思成和林徽因:“…… 思成的工作定下來了,現已接到了東北大學的聘書,月薪265 元,這是初任教教員的最高薪金了,暑假一結束就要開始上課…… 那邊的建築事業將來大有發展的機會,比溫柔鄉的清華園強多了。但現在總比不上在北京舒服,我想有志氣的孩子,總應該往吃苦路上走。”
看到工作落實了,梁思成的心一下子放松了許多。這時已經是七月份,還有一個月學校就要開學了,他們決定放棄接下來要考察的國家,馬上回國,又因為時間緊迫,不得不把水路改成旱路,他們便坐火車橫穿西伯利亞,經伊爾庫什克回國。
這是他們唯一一次的漫遊,這一場別樣的蜜月旅行,讓他們終生與建築結下不解之緣,他們年輕的心緊緊地靠在一起,共同面對以後歲月中的風風雨雨。
即使一路荊棘,即使會面對戰亂和困境,梁思成和林徽因都會保持樂觀的心態和詩意的情懷,寵辱不驚,從容面對。
歸國的途中,一切的經歷對徽因來說都是有趣的,她甚至覺得這也是行程的一部分,看見車窗外西伯利亞的草原、森林、湖泊,她的心情倣佛與自然融合在了一起,安寧而清新。
遊子歸鄉了。
不管國外的生活多麼愜意,他們還是喜歡北京城內特有的中國式的安逸。不管國外的建築多麼新奇,他們魂牽夢繞的始終是中國的亭臺樓閣、屏風瓦當。北京的夕陽慵懶地挂在西山那邊,皇家庭院的屋頂顯出古老的色澤,小巷兩邊的爬山虎青蔥依然,洋車夫按著鈴鐺飛快地跑過,街坊鄰里之間的寒暄京味兒十足…… 這就是北京,自己的家。回到了家,漂泊的心就有了依靠。
梁思成和林徽因的歸來,讓家人很是高興,尤其是給病中的任公帶來莫大的慰藉。吃膩了國外的乳酪和鹹肉,家里的清淡小菜和白粥很合林徽因的胃口。徽因覺得,這就是回家的感覺,沒有拘束沒有漂泊,只有家人的疼愛和關心,每天和思成整理著在國外的資料和照片,空閒之余再為大家講講一路上的趣事見聞,這就是亂世中的幸福吧!
時光總是在幸福和快樂中悄悄流逝,在家中的半個月很快就過去了。雖然國內的混亂場面讓剛剛歸國的梁思成和林徽因很不適應,但是他們還是相互鼓勵,希望自己的學識能早日派上用場。八月底,東北大學馬上就要開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