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我打開門一看,站在面前的是一位魁梧的梨形身材女人,戴著一副塑料鏡架的橢圓形眼鏡,而旁邊的男人則頭發蓬松,中分頭,長頭發。皮帶下突起的小腹說明這位女士已經做了媽媽,但絲毫不影響她嚴肅、幹練的神態。
“我是莎莉 理查茲警探。這是瓦倫泰警探。只有他願意跟你建立私人友誼,你才會知道他的全名。”
這個男人的頭發大約兩英寸長,不成什麼發型,但也沒有什麼缺陷,是一頭整齊濃密的黑色卷發。他嘴角抽動,胡子起伏;與莎莉警探一樣,穿著休閒褲、紐扣襯衫和休閒西裝上衣。
在我身後,艾瑞娜輕聲插話:“警探?我還以為他們會派一兩個巡警過來。”“我們是貝萊服務區的。”莎莉警探邊說邊把腰帶往上提了提,手槍皮套和手電筒太重,順著腰帶直往下滑。
“這個監控錄像聽起來很離奇,所以調度室把任務派給了我們。此外,我們也閒得無聊,西洛杉磯區警察局負責的區域,有的是星巴克咖啡,隨時都可以喝。連甜甜圈都不是甜甜圈,而是美味的紙杯蛋糕。”
瓦倫泰眨了眨眼,面露不悅。
因擔心米勒用槍,艾瑞娜特意叫他們來保護我。現在,他們來了,自然需要我們作些解釋。我把他們迎進屋,坐在餐桌旁,就像是某種家訪。莎莉警探的目光盯住了我受傷的關節,我迅速把手放到了膝蓋上。
“你們想要喝點什麼嗎?”艾瑞娜問道。
瓦倫泰搖搖頭,但莎莉爽朗地笑笑說道:“給我來點喝的。一杯水,外加個勺子。”艾瑞娜聳聳眉頭,遲疑不決,最後還是給他們兩人端來了水。莎莉警探從內襟口袋里掏出三盒思味特代糖,搖出幾個紅色的小包,撕下一個口,把代糖倒進杯里攪拌。“別問,我他媽的在節食,這樣我就可以在允許劃船的季節里鑽進篷布船享受海灘了。好吧,告訴我,這里發生了什麼事?”
我把事情的經過一五一十地告訴給他們。在我陳述的過程中,莎莉警探靜靜地觀察,艾瑞娜對某些細節似乎感到驚訝。說到一半,瓦倫泰起身站到廚房的窗戶邊,往外望去,盡管百葉窗一直關著。我說完後,莎莉敲了兩下桌子說道:“好吧,現在讓我們看看這幾張光盤。”
我把第一張光盤放進影碟機。看到我用紙巾保護證據,莎莉和瓦倫泰交換了一下眼神。我們四個人站在純平電視機前,雙臂交叉抱胸,像球探觀看擊球練習一樣。等到最後一張光盤播放完,莎莉“嗯、嗯”了兩聲。
回到餐桌邊,莎莉先坐下,艾瑞娜和我跟著坐下,瓦倫泰還留在客廳,查看那些櫥櫃。艾瑞娜緊張地扭頭瞥了他幾次。徵得同意後,莎莉警探拿著一張椅子坐在離瓦倫泰最遠的桌邊,我和艾瑞娜就坐在她對面,這樣,當她的同伴進行查探時,我們就背對著他。
莎莉用手輕輕地摸一摸桌子的漆面,問道:“這是你設計的?”
艾瑞娜說:“你怎麼……”
“靠前門的桌子上有一堆商業雜志。看那里,樓梯上有素描墊,你左邊的衣袖口上有炭污。左撇子,有創意。還有你這雙手,”莎莉伸手抓住艾瑞娜的手腕,像個算命先生,“比郊區人的手還粗糙,是與磨料、磨具打交道的結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是家具設計師。”艾瑞娜縮回手。瓦倫泰在我們身後,問道:“你會不會把房門鑰匙藏在屋外的某個地方了?”
“車道旁的假石後面,”我回答,“就像我剛才說的,很可能是我自己沒有鎖後門。”
“但你不能確定。”他說。“無法肯定。”“裝了防盜報警係統嗎?你的門前有兩個報警係統標志,就貼在窗戶上。”
“只是報警係統標志,是前屋主留下的,嚇唬人用的。我早就不使用這項服務了。”瓦倫泰咕嚕一聲清清喉嚨。
莎莉問:“為什麼?”
“太貴了。”瓦倫泰撅著嘴環顧四周,似乎在欣賞那些雅致的家具。
“好吧,”我說,“我們會打電話給報警服務公司,把防盜係統連上。”
“是使用密碼還是鑰匙?”他問道。“兩者都用。”“有幾把鑰匙?”“兩把。”“都在你身上嗎?”我走過去,從銀色抽屜的背面拿出來。“是的。”我說。
“還有人知道這些鑰匙藏在什麼地方嗎?”
“沒有。”瓦倫泰從我手中拿過鑰匙,然後扔進垃圾桶。
“更換鑰匙和密碼。不要告訴任何人,不管是清潔工,還是你姨媽希爾達,記住:任何人。”他用令人無法理解的目光緊盯著我,強調說,“只有你們兩個人知道。”莎莉站起來,向我眨了眨眼睛。“帕特,我們去屋外看看。”
艾瑞娜也跟著慢慢站起身。
“外面冷,你為什麼不和瓦倫泰留在屋里等?”莎莉說。
艾瑞娜盯著莎莉好一陣後說:“那好吧,我去取假石里的鑰匙。”
莎莉做了一個“你先請”的手勢,我們從後門走了出去。屋外,她蹲下來,仔細研究門鎖的旋鈕。
“莎莉警探——”
“請叫我莎莉。”
“好吧,莎莉,為什麼他要戴乳膠手套呢?”
“皮革會留下像指紋之類容易讓人辨認的印記。”
“也就是說,如果這個家夥兩次用同樣的皮手套,你就可以鑒別出來。”她轉過頭打量著我,問道:“劇作家,是嗎?”
我笑了笑。她在用福爾摩斯的套路,就像剛才在廚房時從艾瑞娜袖子上的木炭判斷她是家具設計師,也很可能只是來之前在谷歌上搜索到的。
“只是老師,真的。”
“‘家夥’,”她說,“你是說‘男人’。”
“潛入者是男性的概率很高。而且,戴手套的手看起來也很陽剛。”
“手是有點粗,確實。也許是胖女人的手。”我走到她身邊,彎下腰仔細查看門。“他用右手開門,所以我猜他是左撇子。”
她正在檢查門框,突然停頓了一下,只是一瞬間,但我知道是我的話著實讓她吃了一驚。“啊,”她說,“因為你推測,他會使用慣用手托著攝像機。”她乜斜看了我一眼,“你最好不要盲目相信這種事。”後門臺階上的一層淡淡的污垢印引起了莎莉的注意,有個模糊的腳印!她把我推開,彎腰仔細查看那腳印,兩只拳頭撐在膝蓋上。
我心跳加快,問道:“你能發現什麼嗎?”“腳印顯示,是一名墨西哥男性,六英尺兩英寸高,約一百九十磅重,右肩挎著一個背包。”
“真的?”
“當然不是。只是他媽的一個腳印。”我笑出聲來,她也笑了,眼角現出皺紋,似乎發現我挺有趣的,如同我發現她有趣一樣。但這時可沒有機會探討我們共同的喜好。
“讓我看看你的鞋,”她說,“不,脫下來。”我使勁脫掉運動鞋。
她把鞋蓋到腳印上,絕對匹配。“絲毫不差!”
“挺有意思的。”莎莉站起身,舒展了一下背部,沒有聽到關節松舒的咯咯響聲,但她還是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她打開手電筒,開始逆著攝像機走過的路線沿著牆邊走。
“你和你那個左撇子妻子有什麼問題嗎?”米勒和瑪提尼的臥室仍是燈火通明。
“所有夫婦都有問題。”我說。
“你們跟其他人有什麼嚴重糾紛嗎?”
“與基思和好萊塢的頂峰電影制片公司有官司,消息在全國各地的小報上都登了……”
“我不怎麼讀《詢問報》,告訴我怎麼回事。”
“法官頒發噤聲令,直到問題圓滿解決才能解禁。制片公司不想看到任何負面消息傳揚出去。”
我對她似乎有些失望,在她眼里,我就像一只弄亂了地毯的狗。“也許這件事現在還沒有那麼嚴重。”
“有些事很荒謬,你不會相信的。”
“但我相信。就像上個月,我不得不逮捕一名導演,他在其代理商的遊泳池里拉大便。盡管我不能說出具體名字,我還是要告訴你,是傑米 帕薩爾。”
她直直地看著我,但眼神很平靜。
我深深吸了一口清涼的空氣,告訴她我與基思的糾葛:他自己如何腳下一滑,下巴撞到櫃臺上,卻撒謊說是我打他,制片公司又如何與他串通起來起訴我等。
聽我說完,她似乎沒有什麼反應。“金錢糾紛是家常便飯。”她看著我,又接著說,“是愚蠢的內訌。”她用手指沿牆面拭了拭,倣佛在檢查涂料未幹的牆壁,“你與頂峰電影制片公司和基思的訴訟還在進行中?”
“是的,而且代價很高。”“看起來,為了對付你,演員或制片公司制訂了相當詳細且耗時的
騷擾計劃。”她說。我抿抿嘴,點點頭,我也這麼想。
“不過,他們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麼?”她問。
“也許,他們是要把我拖垮,免得我對他們提出什麼要求。”這樣的推理聽起來很膚淺,莎莉臉上的表情表明她也這麼認為。
“我們來談談艾瑞娜吧。”莎莉操縱著話語權,因此,我們的目光穿過窗口都轉向客廳。“她有敵人嗎?”
我們並肩而立,窗戶就是個大屏幕,可以看到沙發上的毯子和枕頭。
我深吸一口氣說:“要排除鄰居的妻子嗎?”
“好吧,”莎莉說,“我明白。”停頓一會兒,又說,“我不會追究與受傷關節有關的事,那些事讓人煩透了,你說是嗎?”
“不,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會時常擊打儀表板,尤其是我孤單的時候。不要問了。”
“這樣做讓你感覺好些嗎?”
“沒有。我不知道艾瑞娜是否有真正的敵人,她唯一的弱點就是對人過度友好。”
“她經常這樣嗎?”莎莉大膽試探。“就一次。”
“人心難測。”
“總是這樣啊。”她穿過草地走到漆樹叢邊,我還在思考剛才的問題。“艾瑞娜不太會撒謊,她的眼睛太能泄露感情。”
“她多久以後告訴你她和鄰居的事?”我和莎莉建立了輕松融洽的關係,她似乎值得信賴,真正對我的事感興趣,或許她只是諳熟警探工作,她真的讓我覺得自己很特別,並滔滔不絕地傾訴我的心事。無論哪種情況,我聽到自己再次回答道:“大約在事發六小時之後。”
“為什麼花了這麼長時間?”
“我坐飛機回來,她到機場接我,就在基思的事件後。其實我沒有毆打基思。”
“六小時很好,我不知道,她是否需要更長的時間來告訴你別的事。”她撥開漆樹樹枝。樹下海綿般柔軟的地面上沒有腳印。她的手電筒光束透過溫室大棚的塑料布,我們能看見一排排花從七歪八倒的木架里長出來。“百合花?”
“是啊,大多是蝴蝶百合。”她吹了一聲口哨。“這些花很難伺候。”
“從種子長成球莖需要三到五年,很多昆蟲都吃這種花。”
“把它們種在一英尺深的土里,還要祈禱。”
“像告別離去的親人一樣。”
“你對你妻子和她的活動越來越關注了。”她挪動碩大的身軀跨過屋後的柵欄,張望寧靜的馬路對面,“很可能是從這里跳過去的。”
站在歪倒的柵欄旁,也就是把我的後院與米勒的後院隔開的那面柵欄,我對著莎莉點點頭說:“或者是那里。”
“或者是那里。”她表示認可。她跨回來,有些氣喘。我們開始沿著房屋的邊界走。
“現在怎麼辦?”我問,心里有些急躁。
“你鄰居的名字?”
“米勒。”提起他我嘴巴就發酸,“這是從他的屋頂上拍攝的。我得和他說說。”我停在我院內的小路上,望著對面米勒的房子,“應該沒什麼問題。”
“為什麼?”
“他還沒睡呢。”我的手指向歪倒柵欄那邊的臥室窗口,臥室窗口出現了他的身影。
他離開窗簾,莎莉仍然盯著他的屋子。“我們得馬上回去。帕特,你去陪艾瑞娜,她心里害怕,尤其是她那雙很不安的眼睛。”莎莉很禮貌地轉身往回走,她要回屋找搭檔。
我和艾瑞娜再次觀看光盤,三個光盤都認真看過。戴乳膠手套的手看起來很像男人的手,他把黑色運動衫的袖口塞進手套,以免暴露皮膚。為了便于確認,我邊定格畫面,邊繼續觀看。
“對不起,我事先沒和你說就叫來警察。你沒跟我說實話,我還認為你神志不清,要幹蠢事,會因此吃槍子的。”艾瑞娜繞著沙發走來走去,雙手插進頭發里,“真不可思議!一個人如此容易對另一個人起疑心!一個小小的誤會、一個白色的手帕、推推胳膊,這些都能讓人起疑,不是嗎?”
看著她的領口處曬得黝黑的皮膚,我開口問她:“你能想到什麼人嗎?”
“沒有。拜托,我確實不認得什麼有趣的人。”
“我是認真的,是否有什麼其他男人和你——”
“和我什麼?”先是脖子開始漲紅,然後過渡到臉上,艾瑞娜心慌時,很可能會發怒。
“他們對你感興趣。”我淡然地答道,“比如在展廳、雜貨店等。”
“我沒看到任何跡象。”她說,“瓦倫泰警探,他也問了同樣的問題。到底是誰幹了這種事?一定是制片公司的人幹的。也可能是基思那個渾蛋幹的。”她繼續踱步,瞄了一眼時鐘,差不多是淩晨兩點。“他們會把光盤作為物證帶走,我們應該拷貝一份。”她馬上舉起一只手阻止我。“我來,我知道怎麼做,我會用烤箱手套的。”
她小心翼翼地抓住光盤的邊緣拿起來,我則上樓在網上搜索基思的照片。沒多久我就找到一張他的圖片,圖片上有他的手。他的右手腕上戴著一塊大的老款名仕表,所以他有可能是左撇子。我把圖片拖到圖像處理軟件中放大他的右手。這難道就是名人打發寂寞夜晚的變態方式嗎?基思的手看上去與大多數男人的一樣,也像用來打開我的後門的那只手,但如果他只是幕後操縱者,那他一定會雇人闖入民宅。
艾瑞娜的聲音把我嚇了一跳。“你絕對不會相信!?”她捧著銀色筆記本電腦,打開,“看看這個。”她將光盤放進光驅。空白!
“我剛才把圖標拖到電腦桌面,但刻錄的時候,光盤驅動器就發出這種聲音——”她邊演示邊說,“然後雙擊圖標,這些圖標就不見了。”
“光盤無法自行刪除。”我說。
她的眼睛直直地盯著我說:“可是,這些光盤確實如此。”
我看著另外兩張裝在拉鏈袋里的光盤。“刻錄之前你也把它們拖到桌面。因此,你是說,它們現在都是空白的。”
她點點頭說:“我想這些光盤早就設計好了,只要有人要拷貝,它們就會自動刪除。”
我咬緊牙,用兩個手掌根推揉著眼睛。門鈴響了。我咽了下口水,試圖潤潤喉嚨。
“艾瑞娜,警探我來應付。你假裝上床睡覺去好了。”她要說點什麼,可是被我打斷了,“這事你就別操心了。”她退出最後一張光盤,小心翼翼地放進自封袋,與另外兩張放在一
起,然後一言不發地遞給我。
我很緊張!于是跑步下樓,打開前門。
莎莉說:“可以進來嗎?”
“當然可以,瓦倫泰呢?”他坐在維多利亞皇冠警車里,在司機旁的副駕駛室座位上記筆記。
莎莉聳聳肩。“正如我說的,他不大會交際。”
我們進了屋。我說:“給你來杯茶或什麼喝的?”
“你有印度茶嗎?”我把兩個茶杯放進微波爐里加熱後端了過去,她甩了甩思味特代糖包,倒進杯子,又倒了一包,雙手緊抱著杯子說:“你很寂寞,帕特。”
“是的,你呢?”她聳聳肩,有點緊張的樣子。
“當然,單身,又是女警探。你知道嗎?幹這一行很多時候是與不頂嘴的人打交道,當然,有時也有人會頂撞,你知道嗎?”她摘下塑料框架眼鏡,用襯衫擦擦鏡片,“按你的說法,第二、第三張光盤是昨晚和今天拍攝的。當時,米勒不在鎮里,而是出席一個融資公司在得梅因召開的商務會議。聽起來那個會乏味至極,沒有人會編造如此乏味的會議!”
“他沒那個腦子。”我聳聳肩繼續說:“我不是一個兒童心理學家。所以我提出要看他的登機牌。對了,他習慣用右手。”她呷了一口茶。“也許是他的妻子在家幹的。”
“不可能,她和藹可親,與人為善。”
“是啊,她不可能戰戰兢兢地爬到你家裝有鐵尖的屋頂去拍攝。”我把裝著光盤的密封袋放在我們之間的桌子上。
“我剛才只是試圖拷貝出光盤的內容,可它們自動刪除了。”
“真的嗎,那現在?”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別問我任何問題。”透過熱茶的蒸汽,她的眼睛直盯著我,黃褐色的雙眼,沒有光澤,有些疲憊,目光也沒那麼銳利。她的眼睛騙不了人。
“你猜還發生了什麼?”我問。
“還有什麼?”
“我想這些光盤上留下的唯一指紋也會是我和我妻子的,那麼?”
我搖搖手示意她繼續猜測。“現在,光盤中的畫面突然不復存在。”她的指尖輕敲那些光盤,“因為這是神奇的自我清除光盤。”
“就像我說的,我聽說過偷拍這種事。可現在竟然有人闖入我的房間,拿我的攝像機和我的光盤,偷拍我在客廳的睡態。你和你的搭檔都看到那些視頻了。”
“但我們剛才還沒有機會分析那些視頻,是吧?”她皺著眉,但表情和藹,好像我們是兩位科學家在為同一個定理疑惑不解。“我要說明一下,這看上去像偷偷潛入而不是破門而入。看起來更像是他扭開沒有上鎖的鎖頭後進入你們的房子。不過,算了,讓我們思考下一個問題。他的目的是什麼?”
“我怎麼知道?”“你不是搞什麼編劇的嗎?電影里為什麼會有人這麼做?”
“為了展示他們的能力。”
“或是向你和你的妻子炫耀他們有這種能力。”她注視我沮喪的表情,“我沒有答案。我和瓦倫泰分析了所有的蛛絲馬跡,所有跡象表明這是家庭內部的事。我覺得這並不意味著事情非常簡單,但我們知道不用浪費時間去試圖發現一對已經達成共識的夫婦正在掩蓋的真相。”
“你是在告訴我,如果這是設定好的劇情,你們就無能為力了。”
“是的,我們的工作基本到此為止。”
“那如果再有什麼怪事,我會聯係你們。”
“有事你應該聯係我們。”
“我喜歡你,莎莉。”
“嘿,我也喜歡你!這倒是挺有意思。”她站起身,將茶一飲而盡,搖搖頭說,“謝謝你的茶,只是下次需要加真正的糖。”
她輕輕地把杯子放在臺面上。走出房門。外面,瓦倫泰正在車上等著她。她走在小路上突然停下來,扭頭跟我說:“我說,帕特。若想刨根問底,我們下次就會進行徹底調查。但你如果很想知道我們會發現什麼,你必須下定決心,做好心理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