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一名警官陪我來到二樓,莎莉警官正坐在桌子前,目不轉睛地盯著電腦屏幕。我走過去,把從超市買來的思味特代糖盒子放在一張照片旁,照片上她正抱著一個蹣跚學步的孩子。她扭頭掃了一眼我給她的禮物,高興地點點頭。“太好了,我明天有午餐了。”
“我來得不是時候?”“有點。”她對著顯示器點點頭,“視頻網站上,有個日本人用一
條活蛇穿過了自己的鼻孔。”說著往後一靠,雙臂交叉抱于胸前。“你家門口出現新的光盤了?”“沒有。你從那些光盤上找到什麼新線索了嗎?”我問道。“里面的內容全被刪除了。我們的高科技主管可以看出那些光盤上
面曾經刻錄過東西,但上面的數據被一個自動刪除程序刪除,他也從來
沒有遇到過這種現象。”聽到這令人恐怖的消息,我思考片刻後問道:“上面有指紋嗎?”“只有你和你妻子的指紋。你們念大學時為社區服務,你們的相關
資料都留在了數據庫里備查,對吧?”我點點頭。她接著說:“光盤上有些痕跡與乳膠手套一致。換句話說,是該死的乳膠手套留下的污跡。”
我從褲袋里拿出光盤盒子遞給她。“這上面有基思的指紋。”
“不知道這東西你能在網購網上賣多少錢。”“我一直希望你能找到部分指紋,這樣就可以利用這個做對比鑒定。”
“找部分指紋?放松點,我的大偵探。”我繼續分析道:“即使基思叫別人送光盤或潛進屋里,我想他也很有可能在某個時候接觸過光盤。他沒那麼聰明。”
“那還用你說。”見我看著桌子上那張她與孩子的小相框,她解釋說:“既然你想知道,那就告訴你吧。這是人工授精,我靠,所謂的生命奇跡,真讓人受不了,懷孕時我一直想吐。”她吹了一聲口哨,“如果有機會再來一次,我會是充滿愛心的古代詩人薩福的忠實追隨者,收養一個中國孤兒。”她提高嗓門說道,“你看,瓦倫泰有四個男孩。四個啊,你想想看。”
這時,瓦倫泰正走到樓梯頂端,停下來,用疲憊、憂傷的眼神掃了我們一眼,然後拖著沉重的腳步從走廊上走過。
莎莉對我說:“他喜歡和我搭檔,搞得隊里的人都很羨慕他。”
“其實我早該想到,那是他巴不得的事。”她又補充說。
“坐吧。”我聽從指令,舒坦地坐在辦公桌邊那張簡陋的木椅上。看到她記事簿上的日程表,上面寫道:“給信息搜索係統的人打電話;烘幹機要打折;為周二夜班叫保姆。”
窺視到她日常生活中的瑣事,自然地引發了我心中的無限感慨,也許那就是我心里不痛快時被我忽略的家庭瑣事。
我呆呆地盯著地板。
“有沒有不爽的事?”
“像U2的那首歌?是成長的煩惱,我想是這樣。”我回答。
“是啊,但你總是希望煩惱的不是你。”
她嘿嘿笑著說:“唯一的新鮮事就是不能在空腹時吃印度菜,另外,室外家具貴得離譜。”“我想事情總有它的運行法則。只要你能順其自然就沒事。”說完,我迅速扭過頭去,心想自己不該說那麼多。
“沒有指紋?也許你應該查看一下攝像機和三腳架。”我很著急地說。
她已經注意到我不大高興,急忙說:“當然,我們可以在你家里拍攝《犯罪現場調查》,也許還能用上聯邦調查局廓線儀。”
“好,我明白了!”我說,“可你們目前得到的證據不多,截至目前,它還仍然是一個攝像惡作劇。”
“沒那麼簡單,帕特,那個家夥還戴著乳膠手套。光盤盒子、護套、光盤本身都沒有留下任何痕跡。如果我們相信你的分析,光盤是自動刪除,這可就有點007電影的味道。誰是主謀會成為我們關注的焦點。這個人不會貿然用一個光禿禿的拇指按下攝像按鈕。”她把瓶子里的水倒在杯里,拆開超市的盒子,掏出幾個粉紅色小包,再把包里的粉末倒進杯里。
“好吧,我本不該告訴你這些,但你既然給我帶來思味特代糖……”她用鉛筆攪拌了一下後問道,“有其他警察到過你屋里嗎?”
“問題是,莎莉,你這根本是等于什麼都沒有告訴我。”
“什麼意思?”
“你為什麼要問我其他警察的事?”她呷了一口水,向後靠在她那令人心疼的小椅子上,然後說道:“靴子印已經鑒定完畢。”
“等等!什麼靴子印?”我迫不及待地問。在前院,灑水機漏水形成的泥漿塊上留下的鞋印。是我們當時走過去和你鄰居說話時發現的。”她拉開抽屜,然後把文件袋扔在我面前,許多照片散落在桌面上。一個深且厚的靴底印,靴子頭指向馬路。我想是潛入者破門而入時留下的。有幾張照片里的靴子印是在美光手電筒照射下拍攝的,很像是莎莉的電筒,電筒擺放在草地上,便于獲取清晰的拍照角度。
“你什麼時候拍的?”我問。“不是我拍的。我當時回到屋里跟你說話時瓦倫泰拍的。”我當時看到瓦倫泰一直在屋外維多利亞皇冠警車里等候,而她在屋里坐著,手里端著茶杯。啊,我明白了,他們是在吸引我的注意,讓我遠離前窗。
“不錯,是個很深的靴子印!”她說,“腳底前掌部分的靴子底外部嚴重磨損,小鵝卵石卡在靴子跟底部的縫里,看到了嗎?”
“你拓下靴子印了嗎?”我問。“我說過,我的大偵探,我們不能因為有人送你張怪異的家庭錄像光盤就去叫刑事專家。”
“非常好!等到我們被殺死在床上後,你再派來一輛面包車。”她挑了挑眉說:“首先,你不會被殺死在沙發上。是的,如果真是那樣,到時我們就會派一輛面包車來。”
我翻看了所有照片,一張是從正上方拍攝的,瓦倫泰的對講機就放在靴子印旁邊。
“對講機是測量靴子印用的嗎?”
“不,是用來標記拍攝時間的。哈,沒錯,也可以用來測量靴子的尺寸。靴子印來自一只十一號半的丹納戶外靴,是常見的套裝靴子,有八英寸高,到腳踝處,穿起來很舒適,還可以更換鞋底。警察最喜歡這種靴子,但它的價格比海泰牌靴子或落基山牌靴子貴兩倍,所以很少能在周圍看到這種靴子。這是戶外作業時穿的靴子,一般是巡邏警察或特警隊穿的,普通警察穿的都是劣質的套裝鞋。”她一邊嘟囔,一邊把她破舊不堪的平跟鞋放到辦公桌邊上,“如果你是個單身母親,你也會很拮據。”
“所以,這是政府部門的靴子嗎?”我問。
“但是,任何人都可以訂購,就像買手槍。我們都知道社會上那些走火入魔的人對警械頂禮膜拜,特別是那些正在從事執法工作的人。”“別看著我,我原本想當一名宇航員。”她進一步解釋。我環視這間警隊屋,注意到每個隊員都穿著各式各樣的黑靴子。
“瓦倫泰穿幾號靴子?”她不高興地撅起嘴唇。“反正不是十一碼半。別人在拍你的時候,他正在和我值勤。當然,我的探長,你可以做得比這更好。”
“不過,據我們所知,沒有警察到過我們家。我想是從來沒有。”
“我說過,可能是個穿著警察靴子的警察,也可能是個穿著警察靴子的怪胎。”她站起身,披上外套,暗示我們的談話就此結束,“如果你想做點有用的,就應該思考一下你最近惹誰生了氣,或者你可愛的妻子惹惱了誰。”
“我一直都在這麼做。”我說,“我還應該注意些什麼?”“我們周圍到處都是石塊,平時不太可能踢翻所有的石塊。線索肯定還藏在哪個石塊下等著我們翻出來。”她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