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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周恩來勸鄭庭笈復婚

時間:2013-05-15 09:34   來源:中國臺灣網

  7.周恩來勸鄭庭笈復婚,最早前來賀喜的是傅作義

  鄭庭笈知道對方在哪里。這位國民黨第四十九軍軍長遼西戰役被俘後,被關押在黑龍江綏化戰犯管理所。管理所允許家屬探監不久,他的妻子馮莉娟就專程來過。鄭庭笈到了綏化,馮莉娟帶著五個兒女離開南京,回到他的老家海南文昌縣。一次綏化探訪歸來,路經北京,馮莉娟竟在街頭碰見了張琴。張琴是原國民黨第五十二軍軍長黃翔之妻。黃翔在杜聿明任軍長的國民黨第五軍當參謀長的時候,鄭庭笈在該軍榮譽第一師任團長,兩家常有往來,黃妻張氏與鄭妻馮氏有著姐妹之誼。故人重逢,感嘆之余,張琴把馮莉娟帶回了家中。黃翔當時在水利部擔任參事,他通過水利部長傅作義,將馮莉娟偕同全部子女遷入北京,安排住在自己家里。

  1956年,鄭庭笈由綏化轉至北京,進了功德林,家屬的探訪更便捷了。這樣的情況讓他很滿意,甚至很得意,他在有意和無意間喜歡對那些家屬不在北京的戰犯說:“我現在的生活跟過去沒有兩樣,以往也是常年在外。稍有不同的是,過去在外面打仗,生死未卜,現在在外面改造,衣食無憂。”無憂無慮的鄭庭笈快樂得像只山雀。他在監獄里當過組長,分管澡堂,每到星期六,他就一邊吹口哨一邊安排洗澡。文昌口音把“洗”說成“死”,所以他的通知往往被發布成:“第一組先死,第一組死完第二組死!”“要死你就死去吧,我們不想死!”回敬他的,多是那些家屬不在北京的戰犯們。

  這天也是星期六,鄭庭笈沒有吹口哨。他遇到了一件生不如死的事情:馮莉娟又來了,帶著一張離婚申請書,要他在上面簽字。“為什麼?”鄭庭笈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因為你是戰犯,受你的牽連,子女們要麼找不到工作,要麼考不上學校。”馮莉娟抽泣著,“我們要為子女著想,他們比我們還苦。”鄭庭笈忍不住淚流滿面:“我後悔,我後悔呀!”馮莉娟反倒有些奇怪:“你後悔什麼?後悔與我結婚?”“不是的,不是的。”鄭庭笈仰天長嘆道,“我後悔沒有在忻口抗戰中被日本人打死,如果那次犧牲了,就會像戴安瀾一樣,成為國共兩黨公認的民族英雄,你和子女們都是烈士家屬,日子肯定要好過得多……”

  鄭庭笈與妻子離婚不到兩年就獲赦了。功德林召開特赦大會那天,他意外地看見正在北京十二中念書的女兒鄭心楠代表獲赦人員家屬在臺上發言:“爸爸回家以後,我們要繼續監督他的思想改造,讓他徹底改惡從善,真正回到人民的懷抱……”“回家?”鄭庭笈心里一熱,可是,他已與妻子離婚,有家不能回呵!想到這里,他又掉進了冰窟里。

  鄭庭笈記得,周恩來在中南海西花廳講到階級觀點時說:“我出身于剝削階級家庭,參加革命後,家庭我就不回去了。至于家庭成員,我相信黨和社會能夠改造他們,所以來信我不復,因為這樣不利于他們的改造。我有個哥哥,有個嫂子,1945年我在南京談判時,他們來找我,生活腐敗不堪。今年嫂子來了,氣概就大不相同了。”陳毅插話說:“我有個哥哥,土改時評為中農,他不滿意,寫信給我,要把他的成分改為貧民。我沒有理會他。土改的時候,包庇家庭是要受處分的。當然,處分是一回事,關鍵是我們要以身作則。”

  “我能夠做到以身作則。”鄭庭笈搶先發言說,“當然,我過去沒有這樣的覺悟。子女的媽媽來功德林要我簽字離婚,開始我不簽,因為我不願意妻離子散。現在看來,子女的媽媽與我離婚是正確的選擇,她應當與我這個國民黨軍官劃清界限。我如今成為公民了,更應當支持她的階級觀點和階級立場。”

  周恩來朝鄭庭笈搖搖頭:“我不讚同你的看法。家庭的變故是歷史造成的,歷史已經成為過去,你為什麼不可以重新生活呢?哦,對了,你為自己取了一個號,就叫‘重生’是嗎?”“是的,是的。”鄭庭笈回答說,“那是忻口抗戰中,我以營長之身衝鋒在前,結果連中日寇三槍,其中一顆子彈距離咽喉只有毫厘之差。大難不死,我就為自己改了這麼個號。”周恩來點點頭:“你的情況,在座的傅作義部長告訴我了。三十年前,你獲得重生,三十年後,你獲得新生,既然新的生活開始了,你們就應當復婚,分鏡重圓嘛……”

  鄭庭笈沒有想到周恩來對他如此了解,又這般關懷,感動之余,他反而猶豫了。用他事後對傅作義的話說,“從離婚到復婚,這當中存在一個感情的距離”。這個距離很快就被縮短了。鄭庭笈出任全國政協文史專員後,文史資料辦公室特意把馮莉娟調來當打字員。不過,她不必坐在辦公室,打字機搬進了她的住宅里,而奉命取送材料、三天兩頭出入她房間的人,正是鄭庭笈。

  復婚的時間定在1960年的國慶節——鄭庭笈對新中國的感恩之心不言而喻——地點就在永定橋南他分得的一套新房。由于國家處于自然災害時期,他個人也沒有經濟能力在酒店大宴賓客,所以就讓馮莉娟包了一頓素餡餃子,招待了為數不多的親朋好友。最早前來賀喜的是傅作義,當鄭庭笈拱手表示感激時,這位當年的國民黨華北“剿總”司令連連搖頭:“不、不,是我應當感激你!”鄭庭笈大惑不解:“你感激我什麼?”傅作義實言以告:“和平起義前,正當我舉棋不定的時候,我在北平看見了解放軍空投下來的你在遼陽被俘以後寫的廣播稿。你說‘國民黨江河日下,共產黨如日中天’,這是你對時局的正確分析和生動比喻,對我的啟發很大。我最後能夠痛下決心,回到共產黨的談判桌上來,確實要感激你的及時點撥哩!”“那不是點撥,只是建議,我們沒有必要白白送死。”鄭庭笈突然想到了什麼,“既然你提到了平津戰役,那,我還有一個建議,你不妨去拜訪一下陳長捷。”

編輯:劉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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