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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黃劍夫解甲歸田,邱行湘不懊悔與之失之交臂

時間:2013-05-15 09:30   來源:中國臺灣網

  13.黃劍夫解甲歸田,邱行湘不懊悔與之失之交臂,卻擔心妹夫成為眾矢之的

  邱行湘收到了黃劍夫的回信。對于自己的妹夫,他一直懷揣著真摯的感情。記得北平和平解放前夕,妹夫所屬的國民黨十六軍正在北平擔任守備,而妹夫擔任師長的二十二師扼守著東直門至德勝門的前沿陣地。那時邱行湘洛陽被俘後,尚被關押在河北井陘,一天華北政府保衛部負責人告訴他,得知黃劍夫是他的妹夫,希望他利用這個關係,寫信策反,勸其放下武器。邱行湘了解黃劍夫,這位黃埔同學為人忠厚,為官忠誠,是個“三軍可奪帥,匹夫不可奪志”的人物。所以明知是道難題,邱行湘還是硬著頭皮把功課做了。“劍夫兄,昔者,吾人群集黃埔,志在反帝救國。今者,國民黨背信棄義,逆道而行,已為人民唾棄。兄之愛弟,情逾手足,常于苦悶中議論其中得失,今遼沈、徐淮兩役,全軍覆沒,華北部隊,孤懸平津,進退失據。上年洛陽戰役,竟無以為救,何況眼下之平津乎?聞兄近戍燕京,解放大軍,兵臨城下,務乞吾兄審時度勢,廣開我兄據守之西北四門,以迎義師。良機不在,幸勿猶豫。把晤在邇,惟祈攝重……”

  這封信由華北政府保衛部負責人交給胡本連,讓他把信縫在棉衣里。胡本連是青年軍整編二○六師人事科長,因為邱行湘的關係,他認識黃劍夫。但黃劍夫不知道他已經參加了解放軍,所以,當胡本連出現在北平帥府胡同黃劍夫家里時,他受到了如同以往的歡迎。然而,看完邱行湘的信,黃劍夫的臉色變了,他氣得牙齒咬得咯咯響,隨後只說了兩句話。第一句罵邱行湘變節投降,第二句叫胡本連趕快走人。誠然這兩句話還不能完全代表黃劍夫那時的情緒,直到十多年後,我們才從他的一篇題為《固守北平與和平解放》的文章里,知道了他當時的處境:

  解放軍攻克天津,北平守軍更受震動,感到日暮途窮,陷于絕境。有辦法的人都想逃出危城,胡適在北平剛被圍時,就由蔣介石派來飛機接走了。以後東單機場修好,重要人物和他們的眷屬都陸續逃離。守城的十六軍副軍長馮龍,九十四師師長周士瀛都秘密搭飛機走了。

  那麼,二十二師師長黃劍夫為什麼不走呢?據黃劍夫回憶:

  我總覺得把官兵丟了自己個人逃走,這是極不負責任的。正當我憂心忡忡的時候,第四兵團司令李文來電話要我到他家里去。我去後,他說你們十六軍軍長袁樸能力小脾氣大,眾將領多有不服,我準備調他去兵團司令部任副職。十六軍軍長一職,其他人都不恰當,只有你在十六軍深孚眾望,所以我考慮再三,由你接任袁樸的職務最好。我聽了大吃一驚!暗想根據傅作義的指令,各部隊即將開出城外,準備和平談判,這時忽然要我當軍長,絕不是好事。我當即表示拒絕,李文勸說一陣並要求我再加考慮。回到師部,與參謀處高主任商議此事,高說我勸師長算了,何必再去跳火坑?聽說他們全部要走,留你在這里頂著。說話間,傅作義派人把新任我為十六軍軍長的命令送來了,我把它扔在地上。袁樸也打電話勸說,遭到我嚴詞拒絕。

  黃劍夫以一種懺悔的心情最後寫道:

  我當時所以拒絕率領十六軍到解放軍方面來,一方面認為李文、袁樸在緊要關頭把我扔掉,不滿意他們對我的這種陷害;一方面由于長期受反動教育的毒害,思想上一時轉不過彎來。徐悲鴻先生這時畫了一匹馬送我,上面寫著“此去天涯將馬托,傷心勝利也徒然”的詩句來啟發我,也沒有將我的頑固思想感悟過來。

  黃劍夫最終的選擇仍是離開北平。很快,在兵團總部的安排下,他從東單機場登機,直飛南京。飛機上,他看見第九兵團司令石覺,以及十三軍的所有軍師長們。讓他怦然心跳的是,十三軍還有幾十名攜帶輕機槍的士兵也在飛機上,就是說,蔣介石有可能卷土重來東山再起。抱著最後一絲幻想,黃劍夫又從南京飛往成都,參加了蔣介石主持的最後一次軍事會議。那時毛澤東已在天安門城樓宣布了新中國的成立,可是黃劍夫仍然執行著蔣介石的命令,率部從會議地點新津出發,守備川北重鎮閬中古城。用黃劍夫事後的話說,“這種仗怎麼打?十六軍的番號還在,可是肚腹已被挖空,一個軍還不到一個師的人馬”。無奈之下,黃劍夫在閬中城牆上挂出白旗,宣布繳械投誠。

  就個人命運而言,黃劍夫還是走運的。他隨後被送至重慶歌樂山下的解放軍軍政大學,學習半年後,被分配到南京軍事學院擔任地形教授會教官。邱行湘獲赦回到南京,已是1959年年底,可是1959年年初,黃劍夫就轉業回到原籍四川江津,在縣政協擔任副主席。

  與黃劍夫失之交臂,邱行湘似乎並不懊悔:來日方長,有的是見面機會,殊途同歸,也算是情感的默契。他唯一的擔心,就是妹夫原本分至成都,就業于四川省政協,可是黃劍夫執意解甲歸田,葉落歸根,回到那個長江邊上的小縣城。地方不分大小,英雄不問出處,這個道理邱行湘懂得,然而他更懂得在以階級鬥爭為綱的年代,且不論妹夫在國民黨軍隊的歷史,單依憑妹夫的工資比縣委書記還要高出一倍的現實,黃劍夫就極有可能成為眾矢之的。更為可悲的是,妹夫對于潛在的危險竟全然不知,反而對生活的未來充滿憧憬與追求。60年代初,當一個叫作邢燕子的女孩放棄城市生活申請下鄉務農的事跡被廣為宣傳後,黃劍夫也動員自己剛剛高中畢業的女兒上山下鄉,去了一個條件異常艱苦的地方。當然,黃劍夫不會生活在真空里,一個全新的詞匯“可以教育好的子女”剛剛問世,黃劍夫就對女兒說:“你要扎根農村一輩子,爭當可以教育好的子女的帶頭人。”黃劍夫是這樣說的,也是這樣寫的,在給邱行湘的回信中稱:“大作《洛陽戰役蔣軍就殲紀實》能刊發《文史資料選輯》第十七輯之頭條,不僅是行湘兄的自豪,也是行珍妹和我的光榮,歡忭莫名,可喜可賀……”

編輯:劉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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