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席鈞鑒:日前官邸小住,得共晨夕,至為快慰。惟叨擾煩勞之處甚多,衷心梗梗(耿耿),非言語所能盡達謝意也。祥以世界大局,日臻佳境,我國亦在主席領導之下,與三強並立,盟友日多,對日戰爭,苦撐七載,光明在望,勝利可期。惟如何更進,如何調整,如何部署,方克度此最後難關,加速勝利之到來。似此種種,素知主席早有計及,祥仍本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之旨,以作芻蕘之獻,諒當不以祥之喋喋為怪也。今更以所談諸事,繕寫奉陳,略備參考採納:
(一)關于政治者
首在得民心,行民主,訂立人事法規,保障公教人員生活,以及關于共黨問題之解決。茲分條述之:
1.得民心:“民為邦本”,民心的向背,實在是政治上最基本最重要的事。如何得民心,則在為民眾解除痛苦,刷新政治上一切黑暗弊端。祥曾述及“高舉燭”故事,頗資參證:
燕派使臣到楚國來呈遞國書以後,辭行要回去。楚國的宰相在回件上簽字。因為是晚上,侍者在旁邊舉著臘燭太低,宰相就在紙上寫著:“高舉燭”三個大字。後來這個紙條無意間夾在回文里,帶到燕國去了。燕王打開文件一看,對這三個大字,莫名其妙,問使臣也不知道。乃召集百官會議。有人說:這是隨便夾錯了的。有的說是高燭下亮,明明是說我們政治黑暗,指點暗示我們,要修明政治。于是百分之八十的人都認為這話很對。國王乃叫大家盡量把政治上的黑暗弊端逐條寫出來,商議改善的辦法,組織了改進內政的會,訂立了三年的計劃,分頭負責進行。果然事事上了軌道,弊絕風清,人民個個安居樂業。三年期滿,國內一片新的氣象,有的臣子說:飲水思源,我們應派使臣代表燕國去感謝楚國給我們的教訓。後來派了使臣,帶有大批禮物到了楚國。見了國王、宰相送了禮物,並且說了許多千恩萬謝的話,楚王和宰相,都不知道因為什麼,宰相乃讓他的秘書去款待使臣,探聽是何緣故。酒席筵前,燕使喝得半醉的時候,問他此來經過。他說:“你們真是大國風度,施恩不求報,更令人感激佩服。”後來就說了“高舉燭”的事,楚國的宰相才曉得是無意間寫了那三個字的紙條關係。
所以祥說這個故事的意思,就是不論人家說好說壞,我們要借人家的話,來改進刷新。現在英美人士對我們有所評論,我們應認為這是好朋友的規勸,不可以為是某某造謠,無事生非。只問我們有沒有這些缺點,有則力改,若能如此,實于國有大益,民有大益。
2.行民主:民主政治實為今日世界潮流之所歸趨,祥曾述及兩事:
一、為本月十五日報載羅斯福總統十二月之廣播演說,他說:
甲、“余轉達珍珠港之下午,余之老友麥克阿瑟將軍亦自新幾內亞飛至,余等即開始連續舉行多次有趣且有益之會議。尼米茲將軍、余之參謀長李海將軍、夏威夷陸軍司令李查遜將軍,及太平洋第三艦隊司令海爾賽將軍均出席。余等在此三日中曾商談太平洋諸問題,及將來進行太平洋戰爭之最佳方法。會議結束,余等對于吾人面臨之問題之了解及解決此項問題之最佳方法,已獲致完全協議。”看他們領袖與僚屬之間,看這“協”字,如何的平等無間,如何的融洽商談。由這些小地方也可見其民主精神。中國號為美國之老前輩,現在卻非學習人家這種精神不可。
乙、“余于登艦之日,前轉聖地亞哥時,曾訪問該處一所醫院中之極多病者,其中大半甫自馬紹爾及馬里亞納群島作戰歸來者。”看他在旅途匆忙時間,還特去訪問傷病官兵,一種親切關懷之情,有如家人父子。
丙、他說到參觀登陸演習,及叢林戰術演習以後,有一句話很有意思:“余對于吾人之子弟,在國內國外所受之基本訓練,及最後訓練,甚感榮耀。”
丁、“吾人聞悉在此,及其他海港中之若幹軍官及士兵,方考慮戰後,居阿拉斯加。余希望其確能如此。阿拉斯加之開發,今方開端;待余返抵華府,將對阿拉斯加及阿留申群島從事研究,庶使此次戰爭中之退役軍人,尤其在故鄉無深厚根基者,能至彼處從事開拓。”此一段看他對官兵之戰後希望,如何的細心的求其實現,體貼入微,官兵安能不感激奮發?
戊、“與阿拉斯加總督格魯寧討論阿拉斯加人民之將來,格魯寧要求余向君等保證,余過去數日內所以曬成黑色,乃受阿拉斯加太陽照射之結果。”
己、“在來諾附近,余曾玩曲棍球三小時,並往垂釣,獲得鰈魚等二尾。”
總之,羅斯福總統的廣播,娓娓如敘家常,一片親熱的口吻,滿腔關懷的情緒,沒有一點官腔,沒有一點不平等的態度。實在是民主精神的表現。我們應當向他們學習,實行民主政治,則民心自然內向,再無背馳分謬的情形。
一位從前美國國會眾議院議員裴裴,曾在國會里提出普遍徵兵的議案,有許多人不讚成。尤其是有三四千老太婆在開會討論這案子的時候,包圍國會大聲罵著:“打倒裴裴!殺死裴裴!”又糊了個紙人,頭上套著繩子,身上貼著標語,大家拉著繩子,在一顆樹上吊起,喊著,“吊死裴裴!”“吊死裴裴!”正在這個時候,案子已在國會通過。裴裴走出來,看到這情形,站在國會門口在那里笑,而且說著:“真好!真好!真表現民主精神!不過這案子可是已經通過了,我請你們到一個地方談談。”後來到了一個廣場同他們講話,裴裴說:“你們反對這個議案,為了你們子孫安全,是應當反對的;不過一個國家要沒有強大的國防,敵人來了,你們子孫的性命,以及身家產業都要完了,連老太婆你自己也保不住性命。要是有強大的國防,例如普法之戰、克里米亞之戰,官兵也只有千分之十六、千分之八的陣亡,犧牲少數的人,保全大多數的人,保全了國家,這就是救了你們的子孫,你們說這是不該實行嗎?”老太婆都舉手叫起來:讚成你……裴裴!
主席請看,這種民主精神,多麼好?若是一聽有人反對,則用憲兵手槍壓制或監禁起來,實在不是妥善根本的辦法。
3.訂立人事法規:前在自貢市與川康鹽務局局長曾仰豐先生談及鹽局方面人事問題。彼雲鹽局郵局工作人員,升遷以時,生活有保障,工作能按步進行,不能以私人關係,更換職員,不以主管更動,遷易人事,實由于過去英人丁恩佐治鹽務,參考英國文官制度,訂立人事法規,根絕中國過去一朝天子一朝臣的辦法。所以至今仍能人事安定,一切上軌道,工作效率,發揮盡致。今日政府各機關實應本此辦法,訂立人事法規,俾人人安心作事,無“五日京兆之心”,人人視此為終身職業。則自然廉潔自持,貪污不復存在。
4.明令徹底保障公教人員生活:此本包含在前項之中,惟法規不能馬上訂立時,則此起碼之事,能即日明令施行,亦可安一般公務員之心。辦法是需要對他本身有保障,家屬生活有辦法,子女教育有辦法,病了死了怎麼辦?生孩子國家怎樣保育?老了退休宜如何養老?明白宣布,切實施行,則自然人人振奮。一切弊端,亦可免除。
再者每因緊縮,乃有裁撤人員之事,則必須先為擬裁之人員,謀一解決生活之道。蓋追隨主席,參加抗戰之大小公務員,即無功勞,亦有苦勞,萬不可毫無安置,揮之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