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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時間:2013-01-18 08:53   來源:台灣網

  第19章

  他們在起居室找到了瑪麗,她一邊等著咖啡涼下來後給他們倒兩杯,一邊在看著林頓?斯特拉齊的《維多利亞名人傳》。

  “可是維多利亞真正的名人只有馬克思、弗洛伊德和愛因斯坦!”傑裏米説,“可憐的林頓可能都沒聽説過他們。而其中最偉大的又數弗洛伊德。”

  “我想自孔子、佛陀和畢達哥拉斯之後再沒有這樣有三名偉人同存於世的時代了。”瑪麗饒有興趣地説道。

  “絕妙的類比,”傑裏米説,“社會、個人靈魂、數學……”

  “放點糖。”瑪麗説。

  奧古斯丁漫不經心地攪拌著他的杯子,以這個獨居者偶爾才會迸發的滔滔不絕説道:“維多利亞時期的一切科學都是教條的:目的,以及合理、系統的解釋。現在,愛因斯坦將現代科學整個兒提高到了合理、系統的問題這一更高的層面上。”

  “説得好!”傑裏米插進來一句,“你盡可以讓機器回答問題,但你卻無法讓機器提問。”

  “而弗洛伊德……”奧古斯丁繼續説著,繼而像遭了雷擊一般突然住了口。弗洛伊德就是那個偉大的啟示!他那時在臺球室的想法是正確的:他這一代的確是一種新的造物,是一種新人類,因為弗洛伊德!因為他們這一代是人類從茹毛飲血到步入文明整個歷史長河中第一代完全不相信罪孽的人。行動現在已不再用“對”“錯”來衡量,只有社會的和反社會的,個人成功或者挫敗……

  “但這也將兩種二分法而不是一種強加給我們了,”傑裏米説,“並且有時它們還相互衝突……”

  很快又開始了舌槍唇劍。但有一點奧古斯丁和傑裏米是達成共識的:他們這一代已經不需要進行積極的無神論布道,因為整個“上帝”的觀念現在已經下降到了信與不信的層次之下。“上帝”和“罪”現在已經不再是問題了,因為弗洛伊德的分析已經解釋了這些觀念是如何在歷史中出現的,即它們僅僅只是一種原始的心理缺陷,一旦能得以解釋,成長後的人類就不再需要了。

  “意識是一種可以用手術去除的腫瘤……”

  在浩渺無邊的人類進步與成就層出不窮的時代,“上帝”與“罪”這樣的字眼一定會逐漸萎縮並最終從語言中消失。人們依然會對曾被稱之為“善”的東西有一種天生的傾向;但善之名一旦被遺忘,善之行就會顯得更加純潔。

  這個時候,瑪麗正忙著縫被子,給波麗的床縫的一條簡單而有些鄉土氣的小被罩。突然她皺起了眉,想著她邀請的那個孩子(溫特夫人的小外甥女)會不會信教?她父親不是什麼政見不同的牧師嗎?她真應該在接受她作為波麗的小夥伴前想到這一點。

  孩子們是那樣説話的!——當然孩子們應該自由地談論性以及其他;但還是有些詞和想法是像波麗這樣柔弱稚嫩的耳朵應該避開的,至少要等到他們年紀足夠大,能自己決定到底是堅持還是屈服他們自己的自由意志,比如像“上帝”和“耶穌”這樣的詞。對瑪麗和奧古斯丁來説,這些詞是連著他們的臍帶與生俱來的……

  應該叫萬蒂奇去睡了,但她必須提醒他把威士忌留在外面以防吉爾伯特和朋友們回來晚了,還要留點三明治,火車站的食物基本都是不能吃的。並且,吉爾伯特説過這些客人很重要。有一場旨在重新團結自由黨的運動正在進行,內部議會有不少人來往。吉爾伯特也許還不算真正邁入了那些議會班子,但不管怎麼説吉爾伯特也算是個一腳已經跨進門裏的剛剛嶄露頭角的年輕人,即使現在還不是中間人,日後也必定會成為一名穿針引線的政治掮客。

  吉爾伯特希望晚上能帶某個重要人物回梅爾頓——蒙德,也許,或者是西蒙,又或者是塞繆爾。如果在自由黨再次團結的道路上至關重要的一步是在梅爾頓的一次家庭聚會上發生的,那麼這必將是吉爾伯特日後可以藉以誇耀的事。

  吉爾伯特跟她説過小個子(勞埃德?喬治)似乎已經準備和好了,但阿斯奎斯依然小心翼翼、態度冷淡。“他心裏似乎還有什麼小算盤!”L.G. ——顯然他對此深感驚訝——這樣跟某人吐露了心聲,後者又告訴了吉爾伯特。L.G.説:“我對那個老傢夥有不同的看法,他就是不知道適時地遺忘。”

  私人生活裏(她繼續想著),如果有個阿斯奎斯真的什麼都忘了,然後又開始和勞埃德?喬治那樣的猥瑣小人説話,肯定會被認為十分可鄙。但現在,即使是他自己的朋友都在責備他。因為在公共生活裏,你是不能按照自己的愛好甚至原則我行我素的:為了獲得權力你就必須犧牲自由意志,這似乎是相當矛盾的事情。

  而對於獨裁,這又是多麼有過之而無不及的啊!對於一個獨裁者而言,他的選擇和行動自由怕是和人體金字塔頂上的雜技演員一樣吧……

  瑪麗支起耳朵聽了一會兒,但小夥子們的討論已經開始週而复始地繞著圈子。夜已經深了。“十一點了,”瑪麗説,“我想我該上床睡覺了,你們……”傑裏米聽到這一下跳起身來,為自己滯留過久而滿懷歉意。

  奧古斯丁將傑裏米送到大門並幫他點亮了自行車上的燈。傑裏米的父親是個鄉村牧師,家境並不富裕(傑裏米甚至可能還要到政府機關當個公務員)。

  “我玩得很開心!”傑裏米大聲説,帶著一種近乎驚訝的熱情,“都忘了時間了!”他一條腿跨過車座,單手扶著車頭,騎著車走了。

  奧古斯丁準備上床了。當他穿過舞廳時,遠處突然傳來了一聲慘叫。

編輯:劉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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