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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3

時間:2012-09-09 14:33   來源:中國臺灣網

  不了解法國的軍事首腦擁有極大的權威,不了解每個法國軍官都抱有法國軍事藝術是首屈一指的信念,我們就無法理解那一時期的決策。在1914年到1918年的那次可怕的地面戰鬥中,法國指揮了戰鬥,並且負起戰鬥的主要重擔。法國犧牲了一百四十萬人之多。福煦擔任最高統帥,英國本國的和英帝國的六七十個師,也像美國軍隊一樣,毫無保留地聽從他的指揮。現在,英國的遠徵軍為數只有三四十萬人,分散在從勒阿弗爾的基地沿海岸到前線的地區,與此相比較,法軍擁有將近一百個師,或者說二百多萬法國人,實際上防守著從比利時到瑞士的漫長戰線。因此,我們當然應該把自己放在他們的指揮之下,接受他們的判斷。人們曾經期望,從宣戰的時刻起,喬治將軍將全盤指揮戰場上的法國和英國軍隊,而甘默林將軍則回到法國軍事委員會,處于咨詢地位。然而,甘默林將軍卻不願放棄總司令的職權。他保留了最高指揮權。在八個月的暫時平靜期間里,他和喬治將軍之間在指揮權上發生了令人氣憤的衝突。依我看來,喬治將軍始終沒有機會單獨負責制訂通盤的戰略計劃。

  很久以來,英軍總參謀部和我們的戰地司令就擔心馬奇諾防線北端和英國軍隊沿法比邊境修築的工事之間的空隙。陸軍部長霍爾-貝利沙先生曾在戰時內閣幾次提出這個問題。我們也曾通過軍事途徑向法國提出意見,然而,內閣和我們的軍事首腦自然不好意思批評那些兵力比我們多十倍的人。法國人認為,阿登山脈是龐大的現代化軍隊無法通過的。貝當元帥曾對參議院陸軍委員會說過:“這一扇形地區沒有危險。”他們曾沿默茲河修築了許多野戰工事,但是並沒有像英國人沿比利時邊境那樣修築設有碉堡和反坦克障礙的鞏固的陣地。而且,柯拉將軍統率的法國第九集團軍主要是由一些肯定低于法國標準的軍隊所組成的。在它的九個師中,有兩個是部分機械化的騎兵師,有一個是要塞師,有兩個師(六十一師和五十三師)是屬于第二流的,有兩個師(二十二師和十八師)比現役師稍差一些;只有兩個師是常備正規軍。因此,從色當到瓦茲河上的伊爾松,在一條長達五十英里的戰線上,沒有永久性的防禦工事,而且只有兩個師是職業軍隊。

  不可能處處都是堅不可摧的。用輕裝的掩護部隊據守國境線的漫長地段,常常是正確的和必要的;不過,這樣做的目的只能是:集結較大的後備兵力在敵人的進攻點暴露時,進行反擊。把四十三個師,或者說把法國機動部隊的一半,分散在從隆維到瑞士國境的戰線上,這是毫無遠見的部署;因為在整個這條線上,不是有馬奇諾防線的碉堡就是有河面寬廣、水流湍急的萊茵河作為掩護,而且在萊茵河後面還有要塞係統。防禦部隊面臨的風險比進攻部隊所冒的風險要大得多,因為進攻部隊在攻擊點上大抵是比較強大的。就很長的戰線來說,只有依靠能夠迅速投入一場決定性戰鬥的強大的機動後備兵力才能應付這種風險。這種有力的見解支持了這樣一種評論,那就是法國的後備兵力不足,並且就他們當時的情況來說,分布得也很不恰當,所以就更可看出我們的這一評論是正確的。總之,阿登山脈背後的空隙是從德國通往巴黎的一條捷徑;這個地方數百年來一直就是著名的戰場。如果敵人從這里突破,北方各集團軍的整個前進行動就要失去中心,而且它們與首都的一切交通聯係也將同樣受到威脅。

  回顧往事,我們可以看出,張伯倫先生的戰時內閣不應該在1939年秋季和冬季不敢同法國人徹底討論這一問題;我曾參加張伯倫的內閣,對于內閣的一切措施和失策的地方,我應分擔我應負的責任。那很可能是一場不愉快而困難的爭論,因為法國人在每一個階段都可以說:“你們為什麼不增派更多的英國軍隊呢?你們不願意接防更長的一段戰線嗎?如果後備兵力不足,就請你們補充吧!我們已經動員了五百萬人了[3]。我們聽從你們關于海上作戰的意見;我們按英國海軍部制定的計劃行動。請你們對法國陸軍和我們歷來掌握的陸戰藝術表示應有的信任吧!”

  盡管這樣,我們還是應該同法國徹底討論這一問題的。

  希特勒和他的將領們對于他們對手的軍事觀點和總的安排了如指掌。就在這個秋季和冬季,德國的工業便生產了許多坦克,生產這些坦克的工廠必然是在1938年慕尼黑危機的時候就已經建立好了,所以在戰爭開始以來的這八個月中,才有這樣大批的產品。他們絲毫沒有被穿越阿登山脈要遇到的天然險阻所嚇倒。相反,他們相信,現代的機械化運輸和強大的有組織的築路能力,會使過去被認為無法逾越的這一地區成為侵入法國和打亂法國全部反攻計劃的一條最短的和最穩妥、容易的途徑。因此,德國陸軍最高統帥部便計劃穿過阿登山脈進行大規模的突擊,在肩胛處切斷盟軍北方集團軍彎曲的左臂。這一行動除規模較大和速度與武器不同以外,就很像拿破侖在奧斯特利茨[4]戰役突襲普拉讚高原,切斷和破壞奧俄聯軍的迂回運動,並突破其中央陣地。

  命令一下達,北方各集團軍就去搶救比利時,沿著所有的公路在居民的歡呼聲中奔赴前方。“D計劃”的第一階段在5月12日完成。法軍控制了從默茲河左岸到于伊的陣地,他們在默茲河對岸的輕裝部隊在敵軍越來越大的壓力下向後退卻。法國第一集團軍的裝甲師到達于伊—漢諾—蒂爾蒙戰線。比利時人在艾伯特運河失守之後,退到吉特河防線,進入他們從安特衛普到盧萬的規定陣地。他們還在據守列日和那慕爾。法國第七集團軍佔領了伐耳赫倫島和南比維蘭,在赫倫塔耳斯—貝亨沃普索姆一線與德國第十八集團軍的機械化部隊作戰。法國第七集團軍推進得如此迅速,以致軍火補給都供應不上。英國空軍雖然在數量上不如德軍,但質量上的優勢已完全顯出來了。因此,截至12日夜間為止,沒有理由認為戰爭進行得不利。

  然而,在13日,戈特勳爵的司令部便逐漸覺察到德軍衝擊法軍第九集團軍陣地的壓力了。入夜時,敵人佔領了迪南和色當之間的默茲河西岸。法國最高統帥部還弄不清楚:德軍主力是要通過盧森堡進攻馬奇諾防線的左翼呢,還是要通過馬斯特里赫特,前往布魯塞爾。沿著盧萬—那慕爾—迪南到色當的整個戰線,一場激烈的大戰展開了,不過是在甘默林將軍沒有料到的情況下展開的,因為法軍第九集團軍在迪南還沒有來得及安排就緒,敵人就到達了。

  14日,壞消息開始傳來。起初,什麼情況都不清楚。下午7時,我向內閣宣讀了一封雷諾先生拍來的電報;電報說,德軍已經從色當突破,法國人不能抵抗坦克和俯衝轟炸機的聯合進攻,要求增援十個戰鬥機中隊,以便重整戰線。參謀長委員會接到的其他電報所談情況大致相同,另外還談到甘默林將軍和喬治將軍都認為局勢嚴重,甘默林將軍沒料到敵人的推進是如此迅速。事實上,克萊斯特集團軍群以其大量的輕重裝甲部隊,已經在法軍與敵直接接觸的戰線上完全擊潰或殲滅了法國軍隊,以過去戰爭中未曾有過的速度向前推進。幾乎在兩軍交鋒的陣地上,所有德軍攻勢之猛和火力之強都是無法抵抗的。他們還有兩個裝甲師在迪南地區渡過默茲河。在迪南以北法國第一集團軍戰線上的戰鬥最為激烈。英軍第一軍和第二軍還固守從瓦弗到盧萬的陣地,在那里,我們的第三師在蒙哥馬利將軍的指揮下,曾進行了激烈的戰鬥。再往北,比利時軍正在向安特衛普的防線撤退。法國第七集團軍在靠海的那一邊正在後撤,後撤的速度比他們早先前進的速度還要快。

  從敵人發動進攻的時刻起,我們就開始執行“皇家海軍”作戰計劃,將漂浮水雷投入萊茵河,在戰爭的第一個星期就“流放”了將近一千七百枚[5]。這些水雷立即收到效果。在卡爾斯魯厄到美因茨之間幾乎所有的河上交通都中斷了,卡爾斯魯厄的堤堰和許多浮橋受到很大的破壞。然而這一計劃的成就,被紛至沓來的不幸事件淹沒了。

  所有的英國空軍中隊都在連續作戰,他們主要的力量是用來攻擊色當地區的浮橋。在英國空軍英勇果敢地拼命攻擊下,一些浮橋被摧毀,還有一些受到重創。在低空轟炸浮橋時,英國空軍由于德國高射炮炮擊造成的損失是很慘重的。有一次,六架飛機在完成任務之後只有一架飛回來。單是在這一天,我們一共損失了六十七架飛機,因為主要是同敵人的防空部隊作戰,所以只擊落德機五十三架。那天夜間,皇家空軍駐在法國的四百七十四架飛機,能用來作戰的飛機只剩下二百零六架了。

  這方面的詳細情報是陸續得到的。不過已經可以清楚地看出,盡管就個別戰鬥來說我們是佔上風,可是照這種規模繼續戰鬥下去,用不了多久就會把皇家空軍的飛機全部消耗殆盡。今後我們面臨著這樣一個緊迫的難題:在不使我們自己失去防禦能力,從而不使我們喪失繼續作戰力量的前提下,我們究竟能夠從英國派出多少架飛機。由于我們自己的天性驅使,同時由于有許多有力的軍事論據,使我們感覺到法國不斷提出的迫切要求是有道理的。但另一方面,卻有一個限度,如果超過這個限度,那就會要我們的命。

  當時,所有這些問題都由整個戰時內閣加以討論,戰時內閣一天要開數次會。首都戰鬥機指揮部司令道丁空軍上將曾對我說過,只要有二十五個戰鬥機中隊,就可以保衛英倫三島,抵禦德國空軍的全部力量,但如果少于這個數目,他就無能為力了。空戰的失敗,不但會使我們所有的機場和空軍實力遭到毀滅,而且會使我們整個前途所係的飛機工廠也遭到毀滅。我的同事和我都決定:在那個限度內,我們可以為戰爭冒一切風險(那種風險是很大的),但是不管後果如何,決不超過那個限度。

  15日清晨7點半左右,我被喚醒,說是雷諾先生打來電話,電話就在我的床邊。他用英語講,顯得非常沉重。“我們被打敗了。”我沒有立即回答,于是他又重復說:“我們被打敗了,我們這一仗打輸了。”我說:“不會敗得這樣快吧?”可是他回答說:“在色當附近的戰線被突破了;他們的坦克和裝甲車大批地涌了進來。”——他的話大意如此。于是我就說道:“所有的經驗都表明,這種進攻不久就會停止的。我想起了1918年3月21日那一天。在五天或六天的進攻以後,他們不得不停下來等待補給,這就給我們提供了反攻的機會。這些話,是我當時聽到福煦元帥親口說的。”這種情形確實是我們過去常常看到的,也是我們目前應該看到的。然而,這位法國總理又再次重復他開頭那句話(後來證實這句話是千真萬確的):“我們被打敗了;我們這一仗打輸了。”我說,我願意到法國去一趟,當面談談。

  這一天,柯拉率領的法國第九集團軍完全潰不成軍,殘部分別由在北方接替柯拉的法國第七集團軍司令吉羅將軍和正在南方組成的法國第六集團軍司令部加以整編。法軍的防線的確被突破了一個缺口,差不多有五十英里長;通過這個缺口,敵軍大量的裝甲部隊蜂擁而至。15日晚間,據說,德軍的裝甲車已經到了利亞爾和蒙科爾內;蒙科爾內在原來的戰線後面六十英里。法國第一集團軍在來梅爾以南一段五千碼的戰線上也被突破了。再往北,所有對英國軍隊的進攻都被擊退了。德軍的進攻和英軍右翼的法軍一個師的撤退,使英軍不得不組成一個向南的側翼防線。法國第七集團軍退到斯凱爾特河以西的安特衛普防線,並且被逐出了伐耳赫倫島和南貝弗蘭德島。

  這一天,在荷蘭的戰鬥也結束了。由于荷蘭最高統帥部在上午11點鐘投降了,所以只有極少的荷蘭軍隊撤退出來。

編輯:劉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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