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我的同僚們覺得,應當從議會取得一些特殊的權力;為此,在過去這幾天中擬出了一項法案。這一法案實際上是要授予政府以無限的權力來支配英王陛下在大不列顛的全體臣民的生命、自由和財產。用法律的一般術語來說,議會賦予的權力是絕對的。《帝國國防法》“包括根據樞密院命令制定防衛條例的權力,規定:當英王陛下為了維護公共治安、保衛國土、維護公共秩序、或有效地進行英王陛下可能參與的任何戰爭、或為維持公眾生活不可缺少的供應或勞役,而認為必要或有利時,英王陛下的臣民應將他們自身、他們的勞務和他們的財產交由英王陛下處置”。
關于人的問題,勞工大臣受權可以命令任何人從事任何需要的勞務。這個條例授予他的權力,包括有一項關于公平工資的條款,在法案中寫明,借以規定工資條目。各大中心城市將成立勞工供應委員會。對最廣義的財產的控制也同樣辦理。對包括銀行在內的一切企業的控制,應根據政府的命令辦理。可以要求企業主呈交他們的帳簿以供檢查,超額利潤課稅百分之一百。要成立一個生產委員會,由格林伍德任主席;還要任命一名勞工供應局局長。
這項法案接著就由張伯倫先生和艾德禮先生于22日下午送交議會,艾德禮先生親自提議二讀。在一個下午的時間里,由保守黨佔絕大多數的上、下兩院在表決的各個階段中一致通過這個法案,並在當天晚上得到英王的批準。
在古代勇武的日子里,
羅馬人為了羅馬的紛爭,
既不惜田產,又不吝金錢,
不顧妻子,不怕殘廢喪生。
這就是當時的心情。
5月22日,當我到達巴黎的時候,那里已是一番新的景象。甘默林去職了;達拉第退出了戰爭的舞臺,雷諾兼任總理和陸軍部長。由于德軍進攻的方向肯定是轉向海濱,巴黎目前還沒有受到直接威脅。法國最高統帥部依然還在萬森。雷諾先生同我驅車到那里時大約是中午時分。在花園里,我見到幾位曾在甘默林左右的人物(其中一位是身材高大的騎兵軍官)正在憂鬱地踱來踱去。副官說:“還是原先那班舊人。”雷諾和我被引進魏剛的房間,隨後又到地圖室,在地圖室里我們見到了最高統帥部的大地圖。魏剛出來同我們見面。盡管他工作勞累又經過一夜的旅行,卻依然精神飽滿,心情輕松,行動敏捷。他給大家一個非常好的印象。他講述他的作戰計劃。他不想讓北方各集團軍開向南方或向後撤退。他們應該從康布雷和阿拉斯一帶向東南聖昆廷的方向進攻,以便在側翼殲滅目前在他所謂的聖昆廷—亞眠袋形陣地上作戰的敵軍裝甲師。他認為,北方各集團軍的後方應交給比利時軍掩護,由比軍掩護他們向東,如果必要的話,掩護他們向北進攻。同時,一個擁有自阿爾薩斯、馬奇諾防線、非洲和其他各個地區調來的十八到二十個師組成的新的法國集團軍,在弗雷爾將軍統率下,將沿松姆河建立一道戰線。他們的左翼要通過亞眠向前推進到阿拉斯,這樣,盡他們最大的努力,同北方各集團軍會師。必須使敵人的裝甲部隊經常受到壓力。魏剛說:“不允許德國的裝甲師保持主動權。”一切必要的命令都已在可能送達的范圍內發出了。這時我們聽說比約特將軍剛剛因汽車失事殞命,魏剛曾把全部計劃告訴過他。迪爾和我一致認為除去讚同這一計劃外,我們別無其他選擇,而且確實也沒有其他的想法。我強調說:“通過阿拉斯,重新取得北方各集團軍同南方各集團軍之間的聯係是非常重要的。”我解釋說,戈特勳爵在向西南進攻的時候,還必須防衛他通往沿海的道路。為了保證既經決定的計劃不致發生差錯,我親自口授,作了一份摘要,給魏剛過目,他表示同意。我據此向內閣報告,並向戈特勳爵發出下列電報:
1940年5月22日
今晨我同迪爾等一同飛往巴黎。雷諾、魏剛和我們共同得出的結論概括如下。這些結論和你從陸軍部接到的總的指示是正相符合的。我們衷心祝你在衝往巴波姆和康布雷的殊死戰鬥中取得成功。
決議如下:
1.比軍應撤退到伊士爾河防線並在那里駐守,水閘正在打開。
2.英國軍隊和法國第一集團軍應盡快向西南巴波姆和康布雷發起進攻,一定要在明天,大約用八個師的兵力,並在英軍右翼布置比利時的騎兵隊。
3.由于這次戰役對雙方軍隊至關重要而英軍的交通線有賴于亞眠的解放,因此英國空軍在這次戰役進行中,日夜均應給予最大可能的援助。
4.新成立的法國集團軍群正在向亞眠進攻並沿松姆河建立防線;該集團軍群要向北進攻,並與向巴波姆一帶向南進攻的英軍會師。
由此可見,魏剛的新計劃,除重點不同外,同撤銷了的甘默林將軍的第十二號命令並無區別。同戰時內閣在19日發表的堅決主張也沒有不協調的地方。北方各集團軍採取攻勢向南進軍,如果可能的話,就粉碎德國裝甲部隊的進攻。他們將和弗雷爾將軍指揮的新成立的法國集團軍群經亞眠向北的有利推進相呼應。這一點如能實現就能起極重大的作用。我曾私下對雷諾先生抱怨說,戈特曾一連四天沒有接到任何命令。甚至在魏剛接任以後,也花了三天時間才做出決定。更換最高統帥是正確的,但因此而產生的拖延就是不幸的。
那天夜間我睡在大使館里。空襲輕微,炮聲震耳,可是沒有聽到一顆炸彈的爆炸聲。巴黎的遭遇和倫敦不久就將忍受的災難,真是大不相同。我渴望到貢比涅我的朋友喬治將軍的司令部去看他。我們派在他的司令部的聯絡官斯韋恩準將曾有一個時期同我在一起,他就他所知道的法軍的情況向我作了報告,而他所了解的,只是一部分情況而已。他們勸我,在這場大規模的、復雜的軍事行動即將開始的時刻,有行政管理方面的種種困難和經常切斷交通線的危險,所以最好不要去。
由于最高統帥部沒有下達任何作戰命令,戰事的演變已經使敵人取得了支配權。17日,戈特已經開始指揮軍隊轉移到盧約爾古—阿爾勒防線,駐防阿拉斯,並不斷加強其南部側翼的兵力。法國第七集團軍,除在伐耳赫倫島戰役遭受重創的第十六軍以外,已經全部向南轉移,與法軍第一集團軍會合。他們曾橫斷英軍的後路,但並沒有發生嚴重的騷亂。20日,戈特曾通知比約特將軍和布朗夏爾將軍,建議在5月21日用兩個師和一個裝甲旅從阿拉斯向南進攻,比約特也同意從法國第一集團軍抽調兩個師配合。法軍第一集團軍有十三個師,集結在一個長約十九英里、寬約十英里的長方形地區:摩德—伐朗興—得尼昂—杜埃之間的地區。20日,敵人已在烏頓那德附近跨過斯凱爾特河;當時還面向東方的三個英國軍,于23日撤退到我們在冬季沿法比邊境構築的防線;而在十二天以前,他們曾那麼鬥志旺盛地從這道防線衝向前去。這一天,英國遠徵軍只發了一半的口糧。從許多方面得到的有關法國顢頇無能的印象,促使我向雷諾提出抗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