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3 25.惠能《六祖壇經》
(公元638—713)
佛教興起于公元前六世紀的印度北部地區,這都得益于喬達摩悉達多一生的傳教。喬達摩悉達多是喜馬拉雅山腳下的一個小國的王子,他看到了世間種種苦難,大為震驚。于是他隱居起來在一棵大樹下沉思了多日,試圖尋找苦難的根源,最終他大徹大悟,成為了佛陀,或者“大徹大悟之人”,並且他以自己的所悟開始傳播一種新教義。
喬達摩生長于古印度的婆羅門教世界,並且也接受其教規(我們在前面的《薄伽梵歌》(17) 中已經提到):世界不是真實的,一切都是虛幻;每個人從生到復生,生死輪回多次。生死輪回之間是因為前世所行善惡,所產生“業力”,每個人都應“遵守世界的法則”,完成自己的責任。在這一傳統思想的基石上,佛陀提出了他的新思想:“四諦”。“四諦”包括眾生皆苦、苦源自欲,克服欲的需要遵循“八正道”(正見、正志、正業等等)。佛陀最重要的思想是指出欲望使人沉湎于業的輪回,即使來世的痛苦更加深重,人在幻象的推動下也會難以自拔地追求來世。幸而佛陀的教導可以幫助人擺脫這欲的輪回,進入“涅槃”的境界,靈魂用寂滅的方式得到解脫。
悉達多死後幾百年,佛教在印度、南亞和中亞地區得到廣泛傳播,在公元1世紀傳入中國,又從中國傳到朝鮮和日本。幾百年里,佛教內部產生了不同的學術觀點和流派,出現了大量的經文(佛經,至少在名義上,所有的經文都是佛陀的教誨)。“大乘佛教”是佛教在中國最大的教派,這一流派的教義認為:只要信徒保持虔誠,就可以在菩薩的幫助下脫離輪回,進入天堂(這與悉達多原始樸實的涅槃說相去甚遠)。“大乘佛教”在中國非常流行,眾多的信徒重修廟宇、再塑金身,刻印佛經,以此來顯示自己的虔誠。
公元5世紀末到6世紀初,“大乘佛教”發生了重大轉變,產生了名為“禪宗”的新的靜坐冥思教派,更多的西方人可能對這個字的日語發音“zen”更熟悉。禪宗的始祖菩提達摩是一個傳奇性的僧人,他的出身無人知曉。禪宗教導人們:對解脫來說最重要的不是宗教善行,也不是尋求菩薩的幫助,而是真誠地打坐參禪,將教義、經文、欲望與雜念徹底拋棄,尋求與天地的融合,期待一種頓悟境界的來臨。
菩提達摩的新流派內部同樣出現了派係之爭,各個流派爭奪正統的地位。最終,禪宗被一個人神奇地整合為一。惠能本來是中國南方一個沒有文化的木匠,成為一名禪宗和尚後,迅速在講經傳道方面表現自己的天才,成為禪宗公認的六祖。他直接接過菩提達摩的衣缽。他的生平和著作記錄在《六祖壇經》中。
《六祖壇經》的名字十分奇異,它沒有記載佛陀的教誨,卻被成為“經”,這在佛學經典中這是獨一無二的。這本書由三部分組成:惠能的自傳,長長的講經,一係列言語、敘事、經義的片段。最有趣的自傳部分被認為是惠能對一個名為神會的僧人“口述”,由後者記錄下來的,因為惠能被描述成一個目不識丁的人。這完全沒有根據,這本書在惠能去世後很長時間才出現。流傳的惠能教義是內容的來源,同時還收錄了眾多有價值的對話。這本書涉及到的惠能講經的內容肯定已經在口頭流傳了很久。
《六祖壇經》最著名的教義應該是惠能自己的論述。一次一個同伴寫了這樣一首詩:“身是菩提樹,心如明鏡臺,時時勤拂拭,勿使惹塵埃。”
惠能的回答是:“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惠能主張拋開經文,“真義”在師徒間傳授,尋求“頓悟”。他大聲說要撕毀妨礙徹底醒悟的經文。這種思想對禪宗的影響十分深遠。《六祖壇經》作為為數眾多的禪宗經典的開端,卻提出了“毀滅所有經文”,通過“頓悟”來實現徹底的醒悟。中國的道教經典《道德經》說:“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而禪宗則說出:“知者不言,言者不知。”不過禪宗的著作依然汗牛充棟。
和其他重要的佛經不同,《六祖壇經》不長,也沒有什麼閱讀困難,不過其中有一些讓人感到陌生的術語和概念。(你想讀一點佛經的話,可以從《金剛經》和《蓮華經》開始。)喜歡販賣傳奇故事的人會喜歡這本書,不過《六祖壇經》還是讓我們了解了不同凡響的木匠和尚惠能,同時讀者可以了解佛教和禪宗在之前一千年的東亞宗教和文藝中的影響,最近這種影響也可以在西方世界找到。
約翰S梅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