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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家智慧略論

時間:2012-06-06 20:37   來源:中國臺灣網

  總的說來,道家智謀的高明體現在其對人世間一係列利害轉化關係的洞察,而在這種轉化中,人為了獲取最大的利益,可以沒有原則。

  “黃老道術”最突出的特點就是“以心智王天下”。在黃老的論述中,我們可以十分清楚地看到,它處處流露出智慧的優越感,處處顯示出對別的學派之愚蠢的鄙夷。黃老道術自以為是最聰明的學說,說穿了,其以心智王天下的內容主要包括三個方面。

  一是天地萬物皆由冥冥之中的“道”支配。道是絕對的,永恆的,是不可改變和褻瀆的,只可以體味、尊重和順應。如果不能體察道,就不能“知常”,施之現實就容易招致禍害。實際上,黃老的道是十分抽象的,並沒有一定的標準。所謂“聖人無心,以天地之心為心”,說的就是這個意思。這樣一來,黃老之道在施諸現實的過程中就沒有了具體的價值標準。它唯一的價值標準是在不必遵循任何現有的或具體的價值標準的基礎上去獲得最大的世俗利益。在其深入的闡述中,黃老之道作為一種源遠流長的、現實的具體策略確實顯得十分聰明,但其具體的社會效果就往往失去了正義感,其內核里除了對現實利益的關懷之外,沒有任何的人文情懷,一片黑暗與冰冷。其實,中國歷史上最黑暗的法家智謀就是在黃老道術的影響下建立並發展起來的。即便法家本身也早就認識到在法家智謀中有著那麼多的不合理、非正義的因素,但既然社會“需要這樣治理”,聖人也就不必有“心”,只管“以天地之心為心”就是了。法家沒有自己深刻的哲學理論,他們從黃老之學那里為自己找到了依據,將自己神聖化了。另外,黃老道術主張順應自然,但在現實操作中是無法順延自然的,只有制定了嚴格完備的“法律”,然後把天下交給“法律”,君王自己才能做到“無為而治”。這其實也是誕生法家的一個重要因素。

  二是“得道”。就是要對天地萬物吉兇禍福的轉化有一個清醒而又徹底的認識,即掌握道。但僅僅掌握了道還是不夠的,還要使自己的精神修養與道相契合,即順應道,實際上就是順應自然(這里的自然是一個混沌的概念,指天地的自然和社會的自然的變化規律,而二者又是渾融不分的)。如何才能達到這種精神境界呢?黃老道術是有一套方法的,就是要做到四點:虛、靜、一、守。《老子》中有一段十分著名的話描述了人的精神修養的過程。他說:“致虛極,守靜篤,萬物並作,吾以觀其復。夫物蕓蕓,各復歸其根。歸根曰靜,靜曰復命;復命曰常,知常曰明。不知常,妄作兇。”這就是先實現“己虛”,由虛致“靜”,由靜而體會並遵循天地間的規律“一”,最後順應這種規律,就是“守”。所謂虛,就是要破除個體的種種欲念,不要使自己的欲念充塞于心智,阻礙了體會道的通路。天下萬物繁紛,但只要虛極靜篤、神志清明,就能體會到萬物流變自有根苗。所謂靜,就是靜觀墨守,是與心浮氣躁相對立的。如果不能沉潛,就不能靜。虛為靜的基礎,而靜又是觀的基礎,靜觀就是用自己感性的心智去體味。禍福輪轉自有端倪,吉兇運作都明白清晰,此時,萬物在個體的體味中歸根返始。這樣一來,個體的精神就達到了知命的境界。其實,同儒家一樣,這也是一種修身,但不同的是,儒家的修身是為了達到更高的正義的人格境界,而黃老的修身只是精華內斂,體察天地,使自己消失于天地與現實之中。所謂一,就是要心無旁騖,心志專一,依道行事。所謂守,就是在已經達到了上述的境界之後堅守本心,“守中”而禦天下。如果能四者合一,就達到了黃老之學的最高境界——“玄德”之境。

  三是在得道之後要禦道而行。就是要把道具體實施到現實之中,這屬于應用的范疇,是“道術”。《老子》說:“江海所以能為百谷王者,以其善下之,故能為百谷王。是以聖人欲上民,必以言下之;欲先民,必以身後之。是以聖人處上而民不重,處前而民不害。”意思是說要想統治人民,就必須首先為他們服務,但這種服務實際上並不是像《老子》所說的那樣以下對上,而是故意作出姿態,在順應百姓的要求中使百姓主動地歸順自己。其實,這就是《老子》最著名的取予之道。“將欲取之,必固與之”、“夫唯不爭,故天下莫能與之爭”、“聖人後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非以其無私邪?故能成其私”。老子也確實夠坦蕩的了。原來,所謂的“聖人”並不是不要,並不是無私,而是為了更大的私,徹底的私。對于人們的思想統治,黃老道術採取的是愚民政策。《老子》說:“其政悶悶,其民淳淳;其政察察,其民缺缺。”這就有些卑鄙無恥了。在具體的方法上,往往採取的是以柔克剛、以智為愚、無為而治等策略。這些似乎都不用多說了,倒是其慈忍為懷的處世之道,頗值得注意。所謂慈,就是慈愛,這種慈愛就像父母對待兒女一樣,是一種無私(甚至是無原則)的給予,對于收服人心來說,比儒家的講究正義原則的以德為本又高明了許多。這是一種發自內心的情志,慈之服人,決不在外在的收服,而是要讓被收服者充分領受到慈和愛。它沒有以理服人的外在性,因此也就避免了被收服者的內在情感的疏離,它會使那些被收服的人永遠地、心甘情願地報答和捍衛。與慈相關的就是忍。忍就是忍耐,但這決不是一般意義上的忍耐,也不是一般意義上的策略,而是在洞察了一切世事變化的規律以後發自內心深處的一種情志。這種忍不僅包括忍受逆境、苦難和屈辱,還包括“樂之忍”、“富之忍”、“權之忍”、“安之忍”、“快之忍”等等。總之,它是一種修養之忍,是一種趨吉避兇的深刻的智謀,是圓融無礙的處世智慧。同樣是忍,儒家之忍是為了更大的正義的行動,而道家之忍則沒有原則。

  黃老道術對其智謀類型甚至整個中國文化都有很大的影響,它使中國的治人之術更加深刻、更加隱秘、更加容易被人們接受,它與法家智謀相表里,實在把傳統的中國人牢牢地套住了。

  當然,它並不是沒有一絲可取之處。在一定的意義和程度上,它是有符合人性和人道的地方的,有時候也多少表現出了對人的尊嚴的尊重;在一定的歷史時期,黃老之術確實也會使社會在一種較為寬松的環境中發展,對于人民和社會的休養生息都起過不小的歷史作用。對這些,我們是不應該否認的。

編輯:劉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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