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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3

時間:2012-07-20 08:28   來源:中國臺灣網

  初秋夜,天上有星無月,傍著水塘,空氣有點兒濕涼,溫樸提了提衣領子。

  走著走著,就走到了那會兒水依釣魚的地方,幾排大紅燈籠吸引了溫樸的目光。

  這些大紅燈籠分別挂在幾只腳踏船上,溫樸想,下午沒看見這里有這些船呀?

  高秀把溫樸引上一只腳踏船。

  腳踏船離開水塘邊,高秀掌握方向。

  現在溫樸聽出來了,幾種樂器交織的聲音,分別來自那些小船,高秀似乎正朝著二胡發聲的方向踩船,船外的水浸在夜色里,嘩啦啦地響著。

  二胡聲果然就是從船屋里飄出來的,越近越入耳,溫樸甚至都聽出了正拉著的這一曲是《鄉情戀》。

  船屋里亮著燈,腳踏船觸碰到船屋的一瞬間,樂聲停止,溫樸突然有些緊張。

  船屋門打開,借著艙內射出來的柔和燈光,溫樸看見一個身材高挑的姑娘彎下腰身,把一只手伸過來讓他抓,與此同時他還感覺到晃悠的後背,給高秀加力推了一把。

  總之,溫樸就這麼輕而易舉上了船屋。

  高秀囑咐,好好陪先生,二胡。

  二胡道,秀姐放心。

  高秀再不多言,踩著腳踏船走了。水聲比來時大了一些。

  溫樸剛想回頭跟高秀說什麼,就給二胡擁進了船艙,隨即關上了艙門。

  二胡?溫樸說,瞥了姑娘一眼。

  姑娘挺著並不十分豐滿的胸脯說,二胡,是我藝名。

  船艙空間不大,但布置得挺有情調,壁挂、窗簾、燈罩等飾品,清一色都是透著民俗氣息的手工制品。

  木制茶桌,古香古色,配兩個小木墩,那個說床是床、說沙發是沙發的沙發床,顯然夠兩個人歇息。

  燈紅酒綠的場所,溫樸過去盡管不是頻繁進出,但像天上人間和帝都樂園那樣的地方倒也不陌生,可是像今天這個地方,他還是第一次見識,他不得不佩服高秀的想象力和水依的開發能力。

  二胡笑吟吟拿起二胡,先生想聽哪一曲?

  溫樸的腦袋早就大了,他後悔剛才沒對高秀提高警惕,這麼容易就給她推上了賊船。他想這下可不好收場了,這不是在陸地上,想離開這里的話,怕是只能跳進水里往回遊了。

  溫樸心里亂七八糟,沒意識到二胡正在瞧他。

  先生累了吧?二胡放下二胡,那我們休息吧。

  一看二胡要往沙發床上扶自己,溫樸一下子回過神了,定住腳跟,瞅著茶幾說,喝點兒茶吧,酒上頭。

  玫瑰香茶,早在溫樸到來前就沏好了,二胡給他倒了一杯,說,臺灣阿里山的玫瑰香茶,醒酒提神。

  兩人分別坐到小木墩上,二胡展動著眉眼說,到這條船上來的男人,還很少有像先生這麼拘泥的呢。

  溫樸苦笑道,你還是個學生吧?

  二胡回答,秀姐陽光藝校的學員。

  溫樸喝口茶問,要是回去,怎麼上岸呢?

  二胡道,我聯絡,誰送誰接。

  溫樸正視著二胡說,我暈船,能不能幫個忙,讓人接我回去?

  二胡目不轉睛地盯著他,半天才開口,我不好嗎,先生?

  溫樸說,你很好,你別誤會,我沒有別的意思。

  二胡想想說,你是不是怕錄音錄像,或是拍黑照呢?以前也有領導像你這樣懷疑。先生你放心,秀姐是個有品位、講遊戲規則的人,她不會那麼做的。再說我也看出來了,你是秀姐的老朋友了,不然秀姐是不會親自送你過來的。

  溫樸聽了這些話,還真有些害怕,萬一今晚被拍照被錄像了,往後沒事兒是沒事兒,一旦起事兒了,麻煩可就大了。

  二胡像是看破了溫樸的心思,笑道,我不騙你,請領導相信我的話。

  溫樸心里依然發毛,他坐不下去了,側身掏出錢包,抽出一疊現金,放到茶幾上說,幫幫忙。

  你這讓我怎麼向秀姐交代呀?再說,我們也得講職業道德,不能無功受祿的,領導。二胡一臉難色,拿起桌子上的錢要往溫樸手上塞,找事兒的目光,似乎不願意離開他的褲襠那地方,盯著笑道,你又不是不行。

  溫樸臉上發熱,嗓子眼發緊,自覺很不自在。

  你不會是嫌我臟吧?二胡低聲問。

  溫樸打了一冷戰,真想跳到水里遊回岸上。

  領導,你怎麼這麼愁人啊?你看你哪像個領導?二胡柔聲細語地說。

  溫樸定了定神,開口道,人各有志,真的不行,小妹妹幫幫忙。

  二胡的笑臉,漸漸變成了一張失望的小臉。她咬著嘴唇,收緊眉頭,玩著手里的錢,猶豫著說,要不……你給我講個笑話吧,我聽過癮了,才好想法子幫你。

  溫樸沒想到她會提出這樣的要求,這樣的要求在這時,還能算是要求嗎?于是就想起剛才吃飯時,朱團團發來的那個段子很好玩,要不是當時在飯桌上,他會嘿嘿樂幾聲。

  溫樸掏出手機,調出那個段子說,我沒有原創,給你念個段子行嗎?

  二胡稍嫌不滿說,二手貨呀?好吧,二手貨就二手貨吧,只要好玩就行。

  溫樸調動了一下情緒,盡量讓聲音和表情都奔好玩上發力,他說,什麼是兄弟?幾十年後您躺在床上,我問您喝水不?您搖頭。吃水果不?您還是搖頭。我再問,給您找個妞?您睜大眼睛,閃著淚花說,兄弟,扶我起來試試!

  念完了溫樸想笑一下,但是沒好意思,他要先看看二胡的反應。

  二胡撇著嘴,居然沒笑,愣了良久才歉意地說,這個段子,離我們的工作內容太貼近,麻木,不好笑,再換個吧,領導。

  剛有些放松的溫樸,眨眼間就又找到了撲空踩空的半吊子感覺,泄氣的身子軟了下來。沒達到目的,他不敢再看二胡,他感到無助,感到丟醜,他為自己沒辦法脫身而沮喪。

  二胡側過臉,小心翼翼地問,你生氣了,領導?

  溫樸沒咒念了,有氣無力地問,你說怎麼辦吧。

  嗯……二胡收回目光,幾分同情地說,你實在不願意就算了,舒服的事兒弄不舒服了,就成了一件累人的應酬事兒。

  溫樸說,好像你很了解人?

  二胡情緒低落地說,天天就玩那點兒事兒,還有什麼了解不了解的?不過像你這樣拉滿弓不放箭的人,二胡還是很少遇上。一般人進來,都是猴急猴急,直奔主題,三下五去二完事。個別好玩花活兒的人,花點兒工夫倒是能玩出一些樂趣來,最倒霉的就是遇上變態狂,舔你咬你嗅你,要麼掰你胳膊擰你大腿,沒完沒了能把人折騰個半死。也有你前面段子里講的那種情況,年紀大的人幹著急,使不上勁,幫他起來也起不來。有一次,我給一個年紀大的人弄了半天,這人哼哧哼哧,滴了我一脖子哈喇子也沒管用,他特傷心,特委屈,嗚嗚的就哭了,說,去年還行呢……唉,算了孩子,看來人不服老不行啊,大叔不是當年的硬漢了……當時弄得我特難受,特同情他,差點兒也哭了。後來我摸著他的禿頭說,別哭了,以後別再出來玩這個了,你還要不要命了呀……哎呀哎呀,我不跟你胡扯了,大哥,你上了船,不玩也等于玩了,你何苦背個玩名不幹玩事兒呢?貓不吃魚,那還是貓嗎?要不就是你光想著自己怎麼劃算,一點兒也不替別人考慮考慮難處。男人,怎麼都這德行啊!

  實在不想難為你,可是……面紅耳赤的溫樸,舌頭根一軟,沒把話說完。

  二胡轉動著眼珠,狡黠地說,嗯……你剛才怎麼說?你暈船是吧?要不你看這樣好不好,你摳嗓子眼,摳吐了,咱倆就都能交差了。

  溫樸感到那樣很傷自尊,在這種地方,用那種手段弄虛作假,實在有些說不過去,但現實就是現實,他現在除了跟二胡合作別無選擇,于是一橫心背過身子,把一根手指頭伸進嘴里,夠到嗓子眼,立刻就有了反應,他呃呃了幾聲,但是沒出貨。

  二胡一看他弄得挺外行,挺費事,就一臉著急地過來幫忙,悠著勁,拍打他的後背,還支招說,往里摳,摳深點兒。

  工夫不大,效果落地,溫樸佝僂著腰,梗著脖子,哇啦哇啦吐了一片,船艙里的氣味一下子就難聞了。

  二胡抽著鼻子,遞給溫樸一把面巾紙,然後走到艙門那兒打電話。

編輯:劉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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