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特戈特古卷
本卷介紹:如果耶穌之死只是一場騙局……
1
照片上,一具死屍四肢伸開,躺在樓梯口。照片鑲了邊,精度很高,似乎沒人注意到其中最有趣的東西,但這絲毫沒有引起肯尼迪的興趣。
她再次合上文件夾,將它推向桌子對面。里面已經沒有多少有用的信息了。“我不想接這個案子。”她說道。
坐在她對面的總探長薩默希聳了聳肩:這個動作表達的意思是人生總有潮起潮落。“肯尼迪,我沒有別的人選可以跟進這個案子了,”他以一個理智之人在處理當務之急的口吻對她訴說,“整個部門的人都派出去了。你是最閒的人了。”還有一句話,他想說還沒說出口:你明白為什麼苦差事總是落在你頭上,你也明白要結束這種情況該怎麼做。
“好吧,”肯尼迪說,“我很空閒,那就讓我去追查拉特納和鄧寧的案子,就是別給我個無頭案,讓它一直待在我的日程表上,直到我的末日來臨。”薩默希甚至懶得裝出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如果這不是謀殺,”他說,“那就結案。只要你能找到鐵證,我就調你回來。”“案發已經三個星期了,要我怎麼找?”肯尼迪尖刻地反駁道。她眼看著漸漸落敗。薩默希早已打定主意了。不過,她沒打算輕易地向這個老雜毛服軟。“沒人去案發現場調查過。沒人動過現場的屍體。我們所做的一切僅僅是從當地警局找人拍了幾張照片。”“當然,除此之外還有屍檢報告,”薩默希說,“倫敦北部的實驗室帶回許多疑問,尚無定論。這些足以重新啟動這個案子——也極有可能給你提供一些新的頭緒。”他把文件推還給她,態度決絕。
“要是沒人覺得蹊蹺,怎麼會進行屍檢呢?”肯尼迪當真有點糊涂了。這案子怎麼會到了咱們手里?薩默希閉上雙眼,手指輕輕地摩挲著文件。他疲憊地皺了皺眉,顯然只是希望肯尼迪能拿回文件,別浪費他整個上午的時間。“死者有個妹妹,是她強烈要求的。現在她如願以償——得到了一份死因不詳的裁決,這表示其中有無數驚心動魄的可能。老實說,我們眼下也別無選擇。因為我們草草地以意外死亡結案,而且在被要求屍檢時又推三阻四,這麼一來我們顯得很被動。因此,我們只能重新調查這個案子,走個過場,直到以下兩種情況中的一種發生:要麼我們調查出這個家夥的真實死因,要麼我們最終碰了壁,那樣就能心安理得地說我們盡力了。”“可哪一種情況都要花上很長時間。”肯尼迪尖銳地指出。這是一個典型的黑洞。一個案子在前期沒有進行足夠的準備工作,就意味著你得為之後的一切——從法醫鑒定到證人證詞——忙個精疲力竭。
“沒錯,的確如此。肯尼迪,我們得樂觀點兒。你也得適應一個新搭檔。他是個年輕探員,剛剛加入部門工作,對你一無所知。他叫克里斯?哈珀,通過總部直接從聖約翰林調來的。別待他太嚴厲了,好嗎?人家比較習慣紐考特街的文明辦案方式。”肯尼迪剛張開嘴,卻欲言又止。說什麼也沒用。事實上,從某個層面上看,你還不得不佩服他們把栽贓嫁禍幹得天衣無縫。某個人漂亮地幹砸了鍋,草率地結了案,而後又因為種種證據而惹出了麻煩,于是乎,這一團亂麻就得轉手交給部門中最有犧牲精神的探員和一個從其他地區專門抽調來解決此事的炮灰。沒有傷害,沒有犯規。不過要是真捅了簍子,重要人物就不會填刀頭。
肯尼迪暗暗地咒罵了一句,便向門口走去。薩默希背靠椅子,雙手抱著後腦勺,目送著她撤退。“肯尼迪,要留活口。”他有氣無力地提醒她。
回到自己的辦公桌前,肯尼迪看見了一份來自小組(打算周五前讓她滾蛋)的最新禮物。這是一只被不鏽鋼捕鼠夾夾住的死老鼠,放在桌面一堆文件上。七八個探員正貌似隨意地圍坐在“陷阱”邊上偷偷地觀察,迫不及待地想看看她如何反應。房間里充滿了一股壓抑的興奮,可想而知,大概有人為此下了賭注。
過去,肯尼迪一直默默地忍受一些輕微的騷擾,可當她低頭瞥見這具柔軟的小屍體——頸毛上的血已經凝結發硬,喉管被釘在帶餌的尖鉤上時,她立刻意識到。她自己一味地忍氣吞聲是不可能讓騷擾停止的。這一點她早就料到了。
那麼該怎麼辦呢?她想了好幾個對策,終于找到一個至少是最直接的辦法。她拿起捕鼠夾,由于彈簧很緊,她費了點力氣才將夾子松開。隨著輕輕撲通的一聲,老鼠掉在了她的桌上。她將捕鼠夾扔在一旁,身後傳來了萩嗒一聲響,又撿起屍體——她沒有小心翼翼地捏著老鼠尾巴,而是牢牢地抓在手里。它的身體冰冷,比四周的環境還冷。有人把它藏在冰箱里,一直期待這一刻的到來。肯尼迪四下環顧。
科姆斯。並非因為他是帶頭人,這次行動倒不是他故意策劃的。但在眾多想要肯尼迪的日子不好過的警官當中,科姆斯最愛瞎吵吵,而且資格最老。因此,在這方面,他決不會落于人後。肯尼迪穿過辦公桌,將死老鼠扔在他的襠部。科姆斯猛地一起身,以至于椅子向後滑去。那老鼠掉在了地上。
“老天啊!”他嚷道。
“別裝了,”肯尼迪對著稍顯震驚的一片寂靜說道,“科姆斯,大男孩們是不會讓媽媽這麼做的。你本應該一直穿著警服,直到你的陰囊下垂。哈珀,你同意吧。”她甚至不太確定哈珀在那兒,更不清楚他的表情如何。但正當她要走開時,眼角的余光瞥見了一個男人從座位上起身,離開這群人。
“婊子。”科姆斯怒不可遏地向她吼道。
她的血液在沸騰,不過她只是咯咯一笑,讓眾人都聽到這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