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靈格局的大與小,決定著我們人生境界的高與低。
父親告誡我的大與小
至今還記得高三復讀的日子,那時候,到處租房子,為的是能給自己“復讀生”這樣一個尷尬的身份找一個容身之處。人人都說“窮學生”,那時候哪有什麼錢呢,我經過為期三天的校園附近“排查”,在一處老夫婦家里找到了一間屋子。
為了最大限度地節省租金,我找到的那間屋子確實很小,小到只能容下一張1.2米的床鋪,外加一張桌子,還要緊挨著床放。
房子租好了,定金也交了,讓父親去看我租的房子時,父親趕忙賠了老夫婦2倍的定金,當即就領著我從那家老夫婦家里出來了,說,這房子,我們不租了。
出了老夫婦家的門,我問父親,不是好好的嗎,怎麼不租了?
父親斬釘截鐵地說,這麼小的屋子,憋也能憋出病來,即使憋不出病來,長期住下去,你的心胸也會受到影響,顯得日趨狹隘了,何談考大學?
記得當時,我帶著很大的懷疑換了一間近20平方米的大單間,高考那年,我順利考上一所重點院校。
當我拿著大紅的錄取通知書,買了一張臥鋪票坐上南去的列車時,買的是張上鋪的票,那晚,我一夜沒睡著,不是因為趕赴大學生活的新奇,而是因為,上鋪車頂的壓抑感,讓我感覺腦袋都要炸掉了。所以,那一夜,我都在臥鋪車廂的過道里坐著,直到列車到站,那一晚,我也突然明白了父親不讓我租住小房子的原因。
大學是在城市的城鄉結合部,課外閒下來的時光,我經常坐公交車去市里購書,當然了,更多的是閒逛。
父親不會發短信,常常是三兩個星期給我寫一次信,信中,每一次都囑咐我:我們來自小城市,凡事不要逞能,不要夜郎自大。
我讀到父親寫給我的信,再想想高三復讀時竭力要給我租住大房子的父親,感覺他們判若兩人。人人都說,大學是表現自我的時候,父親卻讓我“偃旗息鼓”,甚至是“忍氣吞聲”,我很不能理解。
我有一次帶著很大的疑問給父親回了信,把我對父親思想的反抗寫了整整兩頁紙。
那次,父親沒有回信,一直沒有。後來,父親很少再給我寫信,只是郵寄了一本著名作家米沃什的回憶錄給我,我當時正在忙著戀愛,哪有工夫看思想那麼深邃的書,只是隨手丟在床頭。
就這樣,一晃6年過去了,米沃什的那本書一直立在書櫥的衣角,我未曾碰過它。直到前不久,家里的寬帶突然斷了,我從書房里拿出來讀,讀到米沃什寫的這樣一句話時,我突然想起大學時候瞞著父親和室友做起販賣自來水筆的生意,後被騙近兩千元時,瞬間熱淚盈眶,不是心疼,而是想起父親在我上大學時的良苦用心,我為自己當時的乖戾和叛逆感到深深的不安……
米沃什在回憶錄寫的那句話是:“我到過許多城市,許多國家,但沒有養成世界主義的習慣,相反,我保持著一個小地方人的謹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