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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迪亞諾演講引中國文學界討論:碎片是給未來奠基

時間:2014-12-11 08:40   來源:文匯報

  記者 王彥

  “那個時代(19世紀),時間過得比今天緩慢許多,這種緩慢非常適合小説家的工作。從那以後,時間開始加速向前,這也解釋了為何舊時代的文學家們能夠建立起那種類似天主教教堂一樣宏偉壯麗的文學大廈,而如今的作家只能有一些分散的、碎片化的作品問世。”今天,帕特裏克莫迪亞諾將在瑞典正式領取2014年諾貝爾文學獎。而他此前循例在瑞典皇家科學院發表的演講卻在中國文學評論界激起浪花。西北師範大學傳媒學院院長徐兆壽把莫迪亞諾的發言摘抄到微信後,文學評論家的朋友圈裏好一番唇槍舌戰。生活在網際網路、社交網路中的一代,就無法建築起文學的宏偉大廈了嗎?莫迪亞諾似乎下了判斷,但中國文學評論界亦給出自己的分析。

  今人的心裏是間雜貨舖

  中國作協副主席、評論家李敬澤與莫迪亞諾頗有共鳴,他用心態來解釋如今文學呈碎片化的原因:“在歐洲19世紀的人們心裏本有教堂或莊園,如今的人心裏是間雜貨舖,除非發生奇跡,才能在雜貨舖裏變出宏偉壯麗的大廈。”

  “雜貨舖”裏堆積著什麼?李敬澤沒有詳細展開,但另一批學者紛紛接過話頭。中國當代文學研究會會長白燁不言好壞,只講事實:“一些實力派作家並不缺乏進取與突破,但他們常常被不時湧來的娛樂化、時尚化潮流所覆蓋。以至於在整體狀態上,給人分散、蕪雜的感覺。”

  有專家更是沿著諾獎得主的發言,將批評與自我批評貫徹到底。他們認為,新時代作家缺乏“比慢”的從容不迫,太快太多的結果便是粗枝大葉。他給類似追求數量的寫作冠以“消極”之名,直指“文學批評界的失職,是‘消極’氾濫成災的原因”。許多評論家呼籲業界反思:“當代作家缺乏信仰、學養,加上對名利瘋狂追逐的動機,慢慢被培養調教成文化商人了。”而今碎片化的作品無非是他們適應市場的必然結果。

  諾獎得主也會有失偏頗

  也有學者指出,碎片化的寫作風潮並不是當代世界文學的全部風貌。即便身為諾貝爾獎得主,莫迪亞諾的觀點也難免有失偏頗。

  《人民文學》副主編、作家邱華棟用中西方多個實例來證明,當代作家有能力構建起偉岸的文學世界,並且已經付諸了行動。墨西哥人富恩特斯,他的20多部長篇相疊加,被稱為“墨西哥的大壁畫”;美國作家威廉福克納有19部長篇小説,綜合來看已被西方認為是向《聖經》致敬的宏大作品;還有托馬斯品欽,即便他悲觀地認為世界正在走向死寂,但從《萬有引力之虹》、《V》等落筆從容、構架恢弘的作品來看,“即便死寂的世界也是一座死寂的大教堂”。放眼國內,賈平凹與莫言也被邱華棟視為“中國文學大廈”的建築師表率。前者的15部長篇,每一部都關於中國,還都有商州的點滴,完全能稱得上“一座商州大教堂”或是“一座中國的宏偉文學建築”。而後者,2012年諾獎得主的鄉土小説,無論其家族的視角,抑或年譜式的鋪陳,無一例外都有寬廣的筆調。

  時間是最玄妙的魔術

  同一個命題,為何會引發大相徑庭的言論?更多學者試圖從深遠的時代背景來尋找答案。

  莫迪亞諾5分鐘的發言,換來北大教授、評論家陳曉明洋洋灑灑2400字的回應。陳教授把莫迪亞諾口中的“舊時代”歸為世界整全性的時代,認為是那個時代催生了整全性的文學,也就是莫迪亞諾形容的“有天主教堂式的輝煌的大廈式文學”。然而隨著時代更疊、視聽文明到來,“整全性的消失確實是一個人類今天所面臨的轉折和極大困境”。陳曉明提出,與其説世紀的進程摧毀了原有的整全性,不如從另一種角度去理解,那就是“網際網路的産生,種种先鋒科技的誕生,要求人類必須開始新一輪整全”。於是,新舊交替的時代裏,既有不甘碎片式寫作的,也有默認這種新潮流的,其中就包括莫迪亞諾自己。

  在陳曉明看來,新一輪整全未完待續時、新秩序塵埃落定前,作家、文學界能做的,就是拒絕單純地經營自我天地,而該把個人轉型投射到文學與藝術的轉型之中。

  與之不謀而合的是,作家、詩人葉舟的論調:“現在的碎片是給未來的奠基,在新文學大廈建成前,文學界更需要一份耐心和隱忍,一種接引與鋪墊的信心。”

編輯:吳曉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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