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書

莫言稱《百年孤獨》有缺憾:最後兩章沒話找話

時間:2014-04-22 08:38   來源:每日新報

  昨天下午,本是為慶祝《解密》時隔12年出新版及其在英美等21個英語國家上市後好評如潮的“麥家《解密》重新出發”分享會,因為麥家多年好友、重量級嘉賓莫言的到來而人氣爆棚,以至於莫言、麥家、李敬澤上臺時,無法走主席臺兩側的臺階,只能穿過人群從中間費勁地跨上去。三位“大咖”暢聊經典作品,讓讀者受益匪淺。對於好友麥家,莫言不吝讚賞:“我非常嫉妒他,他寫了我一直想寫但是沒寫出來的小説。”

  直言《百年孤獨》也有缺憾

  莫言被譽為中國的馬爾克斯,提到馬爾克斯去世的消息,莫言説當天上午自己正在醫院看牙,“聽醫生説馬爾克斯去世了。在牙鑽的轟鳴聲中,我想起了上世紀80年代中國作家幾乎是集體閱讀《百年孤獨》的情景。我不能説馬爾克斯是當代世界最偉大的作家,但自上世紀60年代至今,世界上的確沒有一本書像《百年孤獨》那樣産生廣泛而持久的影響。感謝這個天才的頭腦,他發明瞭一種獨特的小説,也發明瞭讓自己永生的方式。”雖然《百年孤獨》深深震撼了莫言,“我在1984年第一次讀時,心情就像當年馬爾克斯在巴黎讀到卡夫卡的《變形記》一樣:原來小説可以這麼寫!如果早知道小説可以這樣寫,沒準《百年孤獨》我可以寫了”,但當時莫言並沒有將這部經典讀完,直到2007年得知在日本的一個活動上有機會見到馬爾克斯,莫言才用兩周時間把《百年孤獨》看完了,“很遺憾因他生病沒有見到。其實,作家之間互相讀作品,就是最好的見面”。

  終於讀完《百年孤獨》,莫言卻覺得:“我可以非常狂妄地説,即便是大師,即便是被千萬人承認的世界經典依然有這樣那樣的缺憾。范曄的譯本沒有標明章節,以前的譯本是分章節的,我覺得到了第19章和20章,老馬先生有點沒話找話説了,這本書完全可以到18章的時候就結束,後面兩章裏有很多是沒有用的東西,游離在家族故事之外。”莫言承認福克納和馬爾克斯對自己創作的啟髮式影響:“在創建我的文學領地‘高密東北鄉’的過程中,美國的福克納和哥倫比亞的馬爾克斯給了我重要啟發。馬爾克斯的小説激活了我對過去生活的記憶,使我發現這些被忽略的庫存其實是寶貝。説實話,我對他們的閱讀並不認真,但他們開天闢地的豪邁精神激勵了我,使我明白了一個作家必須要有一塊屬於自己的地方。一個人在日常生活中應該謙卑退讓,但在文學創作中,必須頤指氣使,獨斷專行。”

  中國文壇曾涌現過很多馬爾克斯的模倣者,莫言説:“馬爾克斯學了福克納,但他建起了自己的‘故鄉’。我們唯一可做的是學習馬爾克斯,發現自己的精神支柱。福克納和馬爾克斯都是灼熱的高爐,我們都是冰塊,一旦靠近他們就會蒸發掉,唯一的辦法是要躲開它、遠離它,千方百計地走自己的道路。”直到2006年,一直與馬爾克斯“搏鬥”的莫言才感覺自己具備了抗衡能力,“過去我怕談魔幻,現在我也可以談東方的鬼怪和魔妖了,可以抗一抗了。我們山東有蒲松齡這樣偉大的作家,講妖魔鬼怪,資源非常豐富,恐怕一點不比拉美文化差。我搏鬥了20多年,終於可以離開他,同時也終於可以靠近他了,因為我把中國的魔幻素材處理得和他不一樣,這個過程是如此的痛苦也如此的漫長。”

  “嫉妒”麥家擅寫諜戰小説

  雖然力讚麥家的諜戰小説,並稱諜戰題材是一座豐富的礦藏,但是莫言自己並不打算寫諜戰小説:“我沒有這方面的才能。麥家在這個領域,是一個拓荒者。其實我跟麥家一樣,都當過兵,雖然我是做後勤工作的,但是對機要區也有一定了解。我曾經想寫那些在業務上是天才但在生活和人際關係方面完全是笨蛋的機要人員,但是我沒有找到合適的解密方式。我對麥家非常嫉妒,因為他寫了我一直夢寐以求想寫但是沒寫出來的小説。當然,説嫉妒是假的,佩服他是真的。”莫言透露,他正在構思一部關於戰爭的歷史小説,“我想把這部小説和別的關於戰爭的小説區別開來,表現我對戰爭的理解和看法。要表現出美好的一面和可怕的一面。這是一部不是那麼嚴肅、好玩又充滿樂趣的作品”。

  雖然不肯透露自己在讀什麼書,但莫言説是閱讀改變了自己的人生,他也在通過閱讀不斷提高自己的寫作水準,“我的寫作水準還需要大幅提高”。至於什麼算偉大的作品,莫言説:“我對偉大作品的定義是,深刻地揭示了人類共同的優點和弱點,深刻地展示了人類優點創造的輝煌和人類弱點導致的悲劇,深刻展示人類靈魂的複雜性和善惡美醜之間的朦朧地帶,並在這朦朧地帶投射進一線光明的作品。”身為作家,莫言説自己有創作優秀作品的責任,“一個有良心有抱負的作家,應該站在人類的立場上進行寫作,應該為人類的前途焦慮或擔憂。他苦苦思索的應該是人類的命運,他應該把自己的創作提升到哲學的高度,只有這樣的寫作才有價值”。莫言説,把好人當壞人來寫,把壞人當好人來寫,把自己當罪人來寫,這就是他的藝術辯證法。

  説到自己目前創作上的困惑,莫言説:“第一個就是對當下生活的隔膜,我很熟悉北京的街道和建築,但是無法準確把握當下人的生活和內心。第二個是社會地位的變化,我多次想一頭扎進原來生活的村莊,但發現這是很困難的,周圍人會把你當怪物一樣看待,另外也找不到當初的心態。因為在內心,我沒有忘記我是一個作家,我是來體驗生活的。我曾開玩笑説,實在不行就寫科幻小説去。”記者 仇宇浩

編輯:吳曉寒

相關新聞

圖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