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蘭 昆德拉在小説《慢》裏質疑:慢的樂趣怎麼失傳了呢?啊,古時候閒蕩的人到哪兒去啦?民歌小調中的遊手好閒的英雄,這些漫遊各地磨坊,在露天過夜的流浪漢,都到哪兒去啦?他們隨著鄉間小道、草原、林間空地和大自然一起消失了嗎?讀完這本《世界是我的床》,我真忍不住想告訴米蘭 昆德拉:這種人沒有消失,至少在美麗的青島,慢的樂趣已經被一個叫加肥貓的人發揚光大了。
加肥貓在後記中坦誠地説:這本書寫得很慢。慢,這就是他生活的調子,像一曲在夕陽裏輕緩而溫柔地吹起的薩克斯風,有點藍調的慵懶和鬆弛的味道。他的人如是,生活如是,文章如是。
好的文章大概可以分成兩種,一是雪中送炭,救人心靈于寒苦饑貧之中,聲若洪鐘,如雷貫耳,響徹蒼穹;二是錦上添花,就像暖飽安閒後的攜手遊園,細看那姹紫嫣紅,才曉得春光原來這樣好,生命這塊錦原來繡得如此明艷朗晴。加肥貓的文字屬於後者,是能在現實安穩中看出人生飛揚輕盈的一面來。加肥貓就好似是沾染了《紅樓夢》裏所言的“清俊靈秀之氣”,其洞察世事看透人情,似在萬萬人之上,而其懶惰嘴饞揶揄刻薄,又似在萬萬人之下。總而言之,他是個聰明的俗人,因為明白,所以自在,自在到世界都成了他的床,江河湖海成了他的洗腳盆,連這滾滾紅塵也不過是他悠遊的一個泳池而已。
讀他的文字,有一個“逸”字在裏面,有趣、舒緩、鬆弛、輕盈,一個個奇思妙想像一連串迎著太陽飛起的小泡泡,折射出七彩的光芒,輕快地越過了鋼筋水泥的叢林,一直飛到天上去。“逸”也是一種令狐衝式的灑脫,自由自在不受羈絆,無招勝有招的徹悟與通透,一統江山到底也比不上一曲笑傲江湖。
下午倚在窗邊翻看完這本書的時候,玻璃杯子裏的草莓酸奶已經不知不覺見了底,抬頭看天,連雲朵都好像更加彭鬆軟和了,風也歡愉輕快,再低頭看看馬路,想像著會有一個人,像一隻肥貓,晃晃蕩蕩,穿著拖鞋行過人海,優哉遊哉地吹著口哨,留給這個世界一個慵懶的背影,我的心情就像一片橙色的羽毛一樣飛揚起來,這就是加肥貓帶來的好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