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是一部有著強烈時代烙印的長篇小說。它以“文革”後期和波瀾壯闊的改革開放為背景,著力描寫了幾對青年男女的婚姻愛情故事和生活片段。作品中的人物或是躲在漫長歲月的暗角獨自品嘗傷痛與孤獨,或是知恥而後勇,開創出一片新天地,他們所呈現出來的飽滿生命、堅韌品格和濃烈情愛,如鮮花般怒放,光彩奪目。
這部作品名為《結發》,近期由中國社會出版社推出。它的作者是深圳作家、臺灣“聯合文學”小說新人獎獲得者厚圃。正是這部《結發》,使厚圃在2008年第二屆“我和深圳”網絡文學拉力賽中一鳴驚人,奪得長篇小說專項大獎。當時擔任大賽評委的蘇童、阿來、趙麗宏、潘凱雄、賀紹俊、李敬澤等認為,這是一部“色彩瑰麗、富有文學意韻”的作品。
翻開這部作品的後記,厚圃這樣寫道:“每個作品都有它命運的軌跡。《結發》猶如故園里的一條小徑,而踏勘路徑是不可能重復的,這個過程就像是把我的血肉身軀連同靈性和想象徹底奉獻。現在我已經走過了,雖然我知道,另外的小徑正不可回避地展現在前方。”
追尋他的“精神故園”
厚圃告訴記者,早在20年前,從他開始產生文學意識起,就一直打算寫寫自己的家鄉,以此追尋他的“精神故園”。
完成于2005年秋天的《結發》,是厚圃的第二部長篇小說。在一段段張弛有度的敘述中,他試圖通過孩子的視角進入到某段鄉村生活的時間和空間,觸摸生命的感覺,探究歷史、政治、權力、倫理與欲望。在他對自我的尋找和對生活意義的追問中,他希望告訴讀者,生命宛若燈火搖曳不定,情感好比風雨飄搖中的蛛網,個體的命運在歷史、時代、歲月的洪流中,只不過是一個偶然的漩渦。“即便如此,對生命的體驗、對生活的堅持仍會將我們推向不可知的彼岸,而這種對存在缺陷的追求也就是幸福的追求,永遠不可磨滅。”小說的結尾似乎在告訴讀者,生活仍然在繼續著,因為它必須繼續下去,而最美好的東西永遠在彼岸……
厚圃出生于古老而神秘的潮汕平原,19歲時求學而揮別故土,羈旅他鄉。每個人都有自己曾經生活過的地方,但並非人人都有自己的“故園”。這個詞匯里凝結了無從尋回的氣息,厚圃卻有這樣的一個真正的“故園”。濃鬱的故鄉情感和潮汕獨有的生活體驗成為了他小說的靈感源泉,並最終成為他對人性之本來意義思考的載體。而這種看似有時間和空間距離的回望讓他把鄉村平凡的生活看得更加通透明澈,因此也就更加韻味綿長。作為一個冷靜的生活觀察者,即使是城市生活中的某個細節,看似無關緊要,于他卻猶如燈繩,可以燭亮幽深的記憶,于是敘述的欲望便會一發不可收拾。
閱讀《結發》時會發現,厚圃並沒有停留在單純的故事講述上,而是在敘述中滲透了自己的情趣和想象,以及對生活的思考,因此賦予了作品深厚的倫理情感,強烈的鄉土意識和尋根式的母題常貫穿于作品始終。與其說厚圃的潮味敘事和鄉村地理學立場使他的作品成為“地域文化小說”的一個分支,毋寧說他以地域為敘事策略,零星、間斷而又鍥而不舍地拼起他的文學版圖。
繼承傳統文學精髓
與現代主義精神
深圳市文聯專職副主席楊宏海在《結發》的序言中說,厚圃正慢慢成為廣東新生代作家的代表性人物之一,“同時,對于深圳文壇來講,他更是一位非常值得期待的、具有極高文學天賦的重要作家。”
在楊宏海看來,《結發》是一部出色地繼承傳統文學精髓和現代主義精神的長篇佳作,厚圃因此成為了他這個年齡段中,把傳統文化、現代精神和文學技巧結合得很好的作家。它的重要性和多方面的探索理應得到更加充分的肯定。厚圃總體的文學創作,包括他的係列中短篇小說,以及帶著強烈現實主義批判色彩的長篇小說《清水謠》,將會引起國內文壇對他更多的關注。
楊宏海認為,在幽默而冷靜的敘述背後,厚圃深切關注農民的生存狀態而又試圖展示人類與生俱來的意識劣根性,並通過戲劇性的衝突和鮮明的語言呈現出來。這其間包含了深刻的人生體察、文化悲憫情懷以及描寫所呈現的硬度與質感,在看似平常的生活場景中直抵人性的深處。作品同時爆發出了強有力的批判性,足以摧毀了人類某些美好的幻景,作者放棄了撫摸式的安慰,而是將解剖的利刃切入肌體深處,翻看逐漸枯萎或飽滿的靈魂。當然,作者很陽光地肯定了在古老的鄉土發展進程之間,在歷史與責任之間,“人”面對困境中所展露出來的勇氣、尊嚴與良心。
“很顯然,厚圃截取的那段豐富多彩的鄉村記憶,並不是為了憶苦思甜,或者歌功頌德,而是讓歷史的沉重讓位于心靈的沉重,生活中處處充滿悖論,當代人在啟程尋找幸福的時候,幸福卻在彼岸。”楊宏海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