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虹影續寫《饑餓的女兒》 半自傳體小說《好兒女花》出版——
著名作家虹影最新長篇小說《好兒女花》近日由江蘇人民出版社出版。新書可以說是《饑餓的女兒》的續篇,仍是一部半自傳體小說。虹影說:“我寫過十一部長篇,只有這兩部作品與自己的生活息息相關:《饑餓的女兒》是從我童年寫到十八歲,那是一個少女的成長;《好兒女花》則是從幼年寫到今天,四十多年來的故事,我的情感,事業波折,生活在東西方,所有的迷失,痛苦,還原一個真實的自我。”
■這本書,我必須誠實面對自己的良心
“這本書是關于我自己的記憶,是關于我母親的故事,那些長年堆積在我心里的黑暗和愛。”虹影在本書的前言中寫道。母親的小名“小桃紅”,俗稱指甲花,也稱好兒女花,是最易生長、生命力強,但也最卑微的花。母親的生前際遇如同此花。虹影以冷靜的筆觸,將內心的傷痛一點點晾曬出來:母親過世,她返回重慶家鄉,在奔喪的三天,逐步揭開了家族陰暗的歷史。在《饑餓的女兒》中,她曾在十八歲生日當天知曉了自己的私生女身世,之後她浪跡四方,于國際文壇聲名鵲起。婚姻遭變,這些都一一夾敘在她奔喪的線索里,母親的生平、兄弟姐妹糾結不清的人性表現,以及那謎一般的不堪回首的過去,將生存混亂沉重的大幕一點點拉開。
虹影在接受採訪時說,如書里講述的一樣,她的母親于2006年10月25日去世,她到重慶奔喪。幾天之後回北京,再也無法平靜。“就是從那時起,這本書就生長在我心里。因為懷孕,我經常得停下筆來,不能讓肚子里的孩子太悲傷。可是她比我堅強,沒讓我有任何異常情況,連一次嘔吐也沒有。看來她想要聽我的故事,她的外婆的故事。所以,這本書,我必須誠實,必須面對自己的良心,我想要告訴我的孩子她的母親是怎樣一個人,她的外婆是怎樣一個人。”
小說寫完後,她一直在修改,她看著那些文字,問自己:“要不要發表?”“三年過去,到今年把書交給出版社,讓出版社一再延後出版時間,也是在心里再一次詢問自己,是啊,我真的想把這些寫給自己的文字公開嗎?最後一次我沒有猶豫,就像一個初學遊泳的人,跳下跳臺,是死是活,我都把自己義無反顧地交出去了。”
■終點就是被忘記,我早就已經達到
從《饑餓的女兒》到《好兒女花》,虹影一直很青睞于這種亦真亦假的半自傳體小說,讀者很容易將小說中人物的命運帶到作者身上。當記者詢問《好兒女花》中究竟有多少虹影的真實經歷,虹影表示一個遠在美國的朋友日前寫信給她,“我真希望這是一本完完全全的小說,而不是真的。作為讀者,我欣喜自己讀到了一本值得一讀的好書,可是作為你的朋友,我的心都讀碎了。”
書中,女主人公離婚的原因在結尾被輕輕點破——“二女侍一夫”,這是小說虛構還是真實生活,虹影說,“我們小說家只是將生活的一種狀態用藝術的語言表述出來。可是我們做這項工作時,經常感覺無能為力,因為生活在我們表述時,變得更加猙獰可怕。我可憐自己作為小說家的身份,也可憐曾經過那種滑稽的角色。多少次想推開自己那些年的生活,那些不為人知的掙扎和失落,可我辦不到,那些陰影就跟影子一樣跟著,壓在身上,一年重于一年,直到三年前,我終于勇敢地拿起筆來,才敢吐出一口氣。”
愛情在虹影看來,“如同疾病,沒有誰能免除,誰能不沉淪?愛情如同隱喻,米蘭昆德拉說,愛情一比喻,就壞了。所以,故事就產生了,我們的人生就改變了。”對于自己曾經那段長達八年的婚姻,虹影說,“人的生命很奇特,人生之路更奇特,好比海上航行之船,各有各的方向,展現在眼前的地平線也會不同。魚呢,它朝大海深處去,世界的亮光會刺痛它的眼,但在水里,它孤獨但平靜。有位謎一樣的詩人說過一句話,或許是最好的回答:‘終點就是被忘記,我早就已經達到。’”
“真真假假”熱鬧背後,虹影會說這些都不是重點,她希望大家能從這本書中讀出寬容、諒解與愛心。“這是一本我作為女兒講給去世的母親心里話的書,也是一本我作為母親講給幼小的女兒心里話的書,盼望我們能一起找到回家的路,那個有苦難和不幸,也有美好記憶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