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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思呈新書《我虛度的那部分世界》 引潮州老作家共鳴

時間:2016-03-18 07:59   來源:新快報

  原標題:那些買菜洗衫打浮水印煤之類, 拿來入文是需要勇氣的

  ■作者李英群與陳思呈

  ●李英群 揭陽市揭東縣人,國家二級編劇。1961年畢業于韓山師專中文系。曾任潮州市文學工作者協會主席。發表小説、散文、詩歌、曲藝、劇本共約180萬字。已出版小説集《天頂飛雁鵝》、散文集《韓江月》、《記憶中的風鈴》。

  陳思呈新書《我虛度的那部分世界》出版後,引來潮州老作家的共鳴

  ■李英群/文

  如此入骨的表達:

  “我們愉快地逛街,囂張地無所事事。”

  我讀《小夥伴馬玲玲》,她們的學生年代,像兩隻放飛的小鳥在任意翱翔。無憂無慮,縱情任性,她寫道:“我們愉快地逛街,囂張地無所事事。”

  我在書頁邊寫下:“囂張地無所事事,媽的真太活靈活現了!常見少女在街上隨便揮灑青春,都未見有如此入骨的表達。”我把這話微信告訴思呈,她説這也是她的得意之筆。我覺得,這樣的文筆有穿透力,直抵讀者的情緒點,把你觸動。又比如《病人》一文,寫她鄰居李琴的媽媽生病後,性格變了,她偶爾去李琴家:“是晚餐時分,她整套房子只開著餐桌上面那盞燈,在一片小小的光圈中,李琴的媽媽低著頭,沉默地吃著飯。一種因為過分節省而顯得尖銳的氣氛,讓人想馬上退出。”“尖銳”一詞用得太絕了,同學之家氣氛應該是平和溫馨的,絕不是圓融之反義的尖銳,這現場感太強了,我讀著也被一利器刺中了。

  當然,説思呈語言的穿透力,也不都指那些逼人的文字。她描述潮州的小食之美,朴子粿和鼠殼粿的美,“美得恰如其分,美得日常,美得對自己的美一無所知”。虧她有這種感知,美得日常才是大美。

  許多文友讚賞思呈的文字,總稱被她妙趣橫生的語言迷倒,常常讀到擊節。我覺得她語言的魅力來自她對生活的熱愛,深切的體驗,因而具有極鮮明的現場感。她寫小時候與表妹去買油餅當早餐,“它剛出爐,熱氣騰騰,我們在冬天的寒風中左右手輪流顛著啃”。一個“顛”和一個“啃”,把我拉回曾經的當年,此刻手指似乎還在發燙。

  那天我剛接過思呈的書,一旁的映純就説:“你讀讀《陳厝內》吧,寫得很好。”

  “你用一句話來評價。”我説。

  映純説:“活色生香地保留了古城民眾的生活。”映純是思呈的同齡人、好友,思呈筆下的生活場景,她也親歷過。她的評判是準確的。

  平凡人的活色生香:

  “我背著書包從她家穿過,(她)好像看著一隻流浪貓偶爾從自家走過。”

  思呈寫她18歲以前一直生活著的那座陳厝內居民們的日常生活,可以説內容極瑣碎,那些家長裏短,那些買菜洗衫,打浮水印煤之類,拿來入文是需要勇氣的。把你身邊的小事寫出來,讓同樣熟悉這些小事的人讀之叫好,真的極不容易,但思呈做到了。她把最平凡的生活寫活了,許多細節之傳神總令你著迷。她寫早晨郊區菜農進城買尿,與鄰居大嬸討價還價的情景,古城人再熟悉不過,她一本正經地敘述著,卻讓人忍俊不禁,真個是活色生香啊。

  她寫古城的小巷,十彎八曲,甚至有一條十八曲巷,那些巷是四通八達的,是讓你可以神出鬼沒的,“小時候我們住在一條巷子裏,上學要穿過幾條巷子,那些巷很奇怪,有時走著走著,變成一截斷墻,於是就直接爬上墻走,走到盡頭下來,又到了另一條巷子裏。有幾處,甚至要穿過別人的天井,施施然從人家的前門進,後門出,天井裏坐著這家的老人在曬太陽,她看我背著書包從她家穿過,也完全無動於衷,好像看著一隻流浪貓偶爾從自家走過。”這種情景許多古城人都經歷過,但就沒人能用流浪貓來作比喻,太絕了。

  這本書的大部分篇目都是關於她少女時代古城的生活,那是她的世界:看“做大水”(江水氾濫),到書店站著閱讀,用零花錢買小食,甚至寫她們的搗蛋:撕墻皮、惡作劇、逗弄瘋子,但讀了不引起厭惡,因為她真誠!

  現在總在説作品要接地氣,這問題對思呈來説根本不是問題,她筆下的人物,除了一位被她尊為女神的音樂老師,幾乎沒有身份比小組長高的人物。她寫的都是草根,草根還不接地氣?

  這本書中有許多篇寫得很美,一派陽光。比如《 我曾聽女神歌唱》、《過故人莊》、《江邊》以及《那些食物,是生活被充分利用的樣子》等,讀了,你會覺得古城很可愛,市民很可親,生活很有味。

  思呈很真誠,她對音樂老師的崇敬至讚美她為女神,而寫她母親,既寫優點,也寫缺點,奇怪的是,讀後除了覺得活生生之外,我們沒覺得其母女之情受到損傷。所以,她母親仙逝之後,她的這段文字,就徹底把我感動了:“其實,我只希望傷痛都被火化,恐懼永遠消失。只願她去路平安,橋都堅固,隧道都光明。”

  思呈回憶故鄉,寫親友,寫自己,無意純凈化,讓我們見到所度過那個世界的真面目。她愛她的故鄉,愛她的親友,用一顆真誠的心去追憶過往,使普通的人、平凡的事活色生香。

  “她是準備傾聽你的長篇大論的”

  老一輩VS新生代

  跟陳思呈聊天,你講話時,她那雙大眼睛會一直專注著看你。如果話題是輕鬆的,她眼裏飽含笑意;如果説的內容嚴肅甚至沉重,她會托著腮,那神態是準備傾聽你的長篇大論的。我感到,她傳給你一種親和力。

  按説,親和力應該是講述者給予受眾,怎麼一位聽眾會給講述者親和力?沒錯,思呈就是個總認真傾聽並給你以親切感的聽眾。

  記得我曾問過我的茶友邢映純:潮州有誰最適合聊天?她想了想:思呈是一個,但她在廣州。

  思呈這名字我有點印象,去廣州時,在《南方都市報》上零零碎碎地讀到她的專欄文章,寫她少女時代在潮州的生活和見聞,頗有情趣。映純説思呈適合聊天,也許指的就是我感覺出來的那種親和力,那是會感染人的,來自於她對人的尊重。

  今年這個猴年的春節前夕,思呈回到家鄉潮州,聽説想採訪一些潮劇界人士,我恰好曾是個潮劇的編劇,就由潮州日報社牽線到報社見面。在大門口,迎面而來,自報姓名,我覺得是一位鄰居女孩。

  在我們共同的朋友邢映純的辦公室,一坐下我就問可有帶來她剛出版的新書讓我“拜讀”或“雅正”,她抽出《我虛度的那部分世界》答贈,讓我“茶餘閒讀”。勒口的作者簡介真的很簡:“陳思呈,女,1976年生……”,這幾個字特別搶眼,給我一種強烈的感覺。但話題很快進入潮劇,我沒有説出當時的感覺。

  我此前讀過她的一些專欄文章,她説她也讀過我的兩三本書。因此,這次初會有點一見如故的感覺,因為我次日就要往廣州,她説:春節後我們在廣州再見!

  我把她的書帶到廣州,置於床頭櫃,睡前翻一翻。我的注意力再度停留在“女,1976年生”這幾個字上面。在當今的女士們都極力隱藏自己真實年齡的風氣下,一位看上去是30齣頭的女子,這麼坦然告訴你自己年已40,此人真誠,值得尊重。我告訴思呈,我睡前閒翻她的書,讀到率真、直爽。

  她回微信:一定要喜歡這書啊。

  這是向爺爺撒嬌的語氣。

編輯:楊永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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