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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一介生前回憶錄《我們三代人》由老伴出版

時間:2015-11-18 08:16   來源:北京晚報

  1957年全家福,右起依次是湯一介、湯用彤、湯丹、樂黛雲、湯用彤夫人張敬平、湯一介弟弟湯一玄,左起依次為蕭萐父、楊祖陶、肖靜寧、楊辛。

  國學大師湯一介去年9月病逝。他和妻子樂黛雲是北京大學著名的學術伉儷。兩人年輕時自比是“未名湖畔的兩隻小鳥”,他們的愛情佳話在北大至今都在流傳。前天,85歲的樂黛雲在湯一介去世一週年之際整理出版了老伴生前寫作的42萬字回憶錄《我們三代人》,這也是湯一介生前唯一寫作的自傳。“作為在他身邊生活了63年的伴侶,我可以對他説的每一句話、每一件事作忠實的見證。”樂黛雲説,“老湯寫這書的時候,沒有避諱,真實地、忠誠地把自己的心態寫下來了,我相信這本書能夠流傳下去。”

  “梁效”經歷令書稿遲遲難以問世

  樂黛雲透露,這本回憶錄因為太過真實的書寫,在出版時還經歷了一番波折。樂黛雲説,湯一介自七十歲之後,一直想對自己和家人的經歷做一些回顧,為世人留下一些真實鮮活的事實。但苦於沒有完整的時間,只能在工作之餘斷斷續續寫成若干片段,寫了三年,終於在2003年完成了《我們三代人》。“遺憾的是等了近半年,出版社的回音卻是必須對二十余處進行刪除或是修改才能出版。”樂黛雲説,湯一介不願意妥協,寧願將書稿束之高閣,“沒想到書稿在抽屜中一睡就是十餘年,直到他離世。”

  2014年,在愛新覺羅啟驤的口述史出版後,中國大百科全書出版社希望能出版湯一介的回憶錄《我們三代人》,樂黛雲完成了書稿的整理和編輯,完成了丈夫的遺願。這本厚重的回憶錄中充滿了湯一介作為國學大家對自我的批評和反省。樂黛雲説,湯一介在寫作時對她説:“人在一生中總會犯這樣那樣的錯誤,有些錯誤會得到別人的諒解,自己也可以原諒自己,但有些錯誤不會得到別人諒解,自己也不會原諒自己。”

  湯一介所掛念的自己人生中所犯的“錯誤”是指“文革”期間他參加“梁效”的一些經歷,也正是這些故事讓這本書遲遲無法出版,但他寧願不出版也不肯刪去。“本來,時過境遷,三十多年前的事,至今並無定論,不説也罷。”

  樂黛雲説,書中裏湯一介用上萬字,對這件事的來龍去脈、前前後後做了詳細的交代,絲毫沒有回避自己的責任,“這本書的另一個價值就是它的真誠,不回避問題。”

  堪稱一部文化大師們的交往史錄

  湯一介的父親湯用彤是哲學大家,新中國成立前長期擔任北京大學哲學系主任和文學院院長,幫助胡適掌管北大事務,1949年擔任北大校委會主席,後任北大副校長。

  湯一介祖父湯霖在他出生前13年就去世了,但湯一介收集了不少祖父的資料,書中第一頁就是湯霖身著清官服的畫像。“我們家祖上算不上什麼世家大族,大概從我的太祖父起只是當地一個小小的鄉紳。”湯一介很看重傳承,在書的封底印上湯家祖訓——“事不避難,義不逃責,素位而行,隨適而安”。

  湯霖曾經在清朝時歷任多地知縣,平日最喜歡用湖北鄉音吟誦《桃花扇》中的《哀江南》,湯一介印象最深的就是那句知名的“眼見他起朱樓,眼見他宴賓客,眼見他的樓塌了。”湯用彤在只有三歲的時候,就會學著祖父的腔調吟誦《哀江南》了,讓父母大吃一驚,湯用彤在有了兒女後,又將這個習慣傳了下來。“我們小時候睡午覺,父親總是拍著我妹妹吟誦《哀江南》。我聽多了,大概在六七歲時也可以背誦得差不多了,當然我當時並不懂得它的意義。”湯一介説,祖父和父親都喜歡誦這首,大概是因為他們都生在亂世,藉以抒發胸中的鬱悶之情。

  湯一介的這本回憶錄同時堪稱一部二十世紀學術大師們的交往史。湯一介寫了父親湯用彤在北大和西南聯大時期同一輩知識分子之間的交往,因為湯用彤性格不喜歡參與爭論,也沒有門戶之見,所以與胡適、錢穆、傅斯年、熊十力、吳宓等大師都是至交好友,“正如錢穆伯父所説,我父親為人一團和氣,在昆明時常與金岳霖先生交換著看偵探小説,偶爾我父母與聞一多伯父母打打麻將。”樂黛雲認為,湯一介以“不偏不倚的近乎中性的厚實立場”記述了父輩和自己同輩的朋友之間交往的歷史,“老湯的書把我們知識分子的心態和驕傲寫得很清楚”。

  不忘自嘲“我的子孫成了美國人”

  湯用彤告訴湯一介,一個詩書之家應該有“家風”,而湯一介感到愧疚,因為由於時代原因,他“無法繼承”家風,而他的子女們又都遠去美國落戶,孫子和外孫女都出生於美國。“我父親留學美國,五年而歸,我兒子已去十年,‘有去無回’。”湯一介説,不知是不是“家風”無法過三代的命運,雖然兒子湯雙也會吟誦《哀江南》,孫子湯柏地在兒時也會哼上幾句,但“他們或許已全無我祖父和我父親吟誦時的心情,和我讀時的心情也大不相同了。”

  湯一介在書中自嘲:我的子孫成了美國人。他的一兒一女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入了美國籍,孫子和孫女都出生在美國,自己唯一的弟弟的兩個孩子也加入了美國籍,孫輩也出生在美國。湯一介感慨:“我們湯家這一支,以後都是美國人了,這不能不使我深為遺憾”。不過讓他有些安慰的是,子女在美國生活得很好,女兒在洛杉磯的家比父母在北京的家大一倍,孫輩在學校也表現優秀,“扣除稅收,女兒的工資也比我高出近三十萬”。陳夢溪

編輯:楊永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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