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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震雲:寫作是有近路可抄的,是可以“投機”的

時間:2015-09-14 10:15   來源:北京青年報

  閻連科

  劉震雲 攝影/本報記者 袁藝

  什麼叫投機性寫作?劉震雲説,“第一,你選擇的體裁要極端。第二,寫法要極端。凡是極端,別人沒用過的,你可以輕易區別、超過別人。第三,更大的投機,你可以寫得誰都看不懂。”

  9月11日下午,中國人民大學“文學院首屆創造性寫作研究生班開班迎新會”在人大文學院舉行。開班會上,閻連科、孫鬱、劉震雲、張悅然等知名作家與第一屆學員張楚、崔曼莉、南飛雁、楊薇薇、孫頻、雙雪濤、侯磊、鄭小驢見面。劉震雲在會上給新生上了“第一課”,直言“寫作是有近路可抄的,是可以投機的。”

  孫鬱:創造性寫作研究生班在文學院歷史上是第一次

  人民大學文學院院長孫鬱介紹,創造性寫作研究生班在文學院歷史上還是第一次,過去一般認為中文系不培養作家,可是大學中文系出現了很多作家,遠的有汪曾祺,近的有劉震雲。“一般來説好作家在學校都不是好學生,汪曾祺不是一個好學生,老蹺課,穿拖鞋,有時來有時不來。也有好學生,比如張中行。”他認為,現在高等教育出現了問題,高校追求知識化、批量生産,人的藝術感覺退化,很多優秀學生只會寫讀後感,沒有創造性寫作的技能,其實創意寫作歐美很多學校都有,所以中國中文系的學術生態應該發生變化。

  首屆寫作研究生班,孫鬱、閻連科、劉震雲、梁鴻、張悅然等將擔任常規授課老師。首批學生之一、作家張楚為河北文壇“河北四俠”之一 ,作品《良宵》榮獲2014年第六屆魯迅文學獎短篇小説獎。他説,“在不惑之年來讀書,確實有些奇妙。感謝人大給了我這樣一個機會。作為一個財會專業畢業的寫作者,老覺得沒從門檻裏走過有些遺憾。寫作可能是件私人的事,但對文學史、對小説技法、對小説美學哲學層面意義的認知——這些對小説寫作很重要的知識,可以通過學習使之完整。另外我覺得上學這件事能讓一個散漫的寫作者變得自律,對時間更有敬畏感。”

  閻連科:一棵樹在田野上生長是困難的,但一片樹林就會彼此激發而成長

  閻連科説,“現在各個高校都在創辦寫作班,就我們了解的情況,也招了不少好學生,但也有讓他們特別頭疼的問題,就是真正想要的學生,因為各種限制無法招入。我們在這一點上比較幸運。”

  在這個意義上,歷史上唯一和人大創造性寫作班類似的是1988年魯迅文學院與北京師範大學聯合舉辦的文學創作研究生班,莫言、余華、劉震雲、遲子建、嚴歌苓等青年作家成為該班學員。這些名字日後成為中國文學史上最閃亮的名字,但是這個文學教育的黃金時代由於種種原因中斷了。

  在教學方法上,閻連科説,主要的目的不是培養作家,而是給他們更多的啟發和開闊視野的更大的平臺,“這些作家都有豐富的寫作經驗、閱讀經驗和生活經驗,他們集中在一起更有可能彼此碰撞,能寫出不一樣的作品。一棵樹在田野上生長是困難的,但一片樹林就會彼此激發而成長。”為此,教學方法以學生自己討論作品和自己講課為主;盡可能要與海外發生聯繫,已經與美國杜克大學、波士頓大學、英國東英吉利大學等達成合作,將邀請這些學校的教授給學生講課;同時還將邀請國外的作家、學者、編輯、出版家和經紀人給學員上課,下半年至少將有著名作家哈金和托賓等。此外,每一屆學生都要到美國或者歐洲訪學至少半個月。

  劉震雲:寫作是有近路可抄的,是可以投機的

  劉震雲在開班第一課上説,“不管是學院派,還是山野派,各個大學有一句話,大學裏培養不出作家,産生不了作家。換句話,大學之外哪個地方産生作家?難道我們村産生作家?工廠産生作家?我覺得哪都産生不了作家。作家是從作家本身産生的,無非生長在什麼地方、哪個民族。”

  劉震雲指出,一個作家可以不上大學,但是上了大學對一個作家有至關重要的作用。他介紹,大學時代很多老師都對他産生了很大的影響,特別是吳組緗老師。“大學能夠提供一個聽到有見識的人説話的機會。吳先生上課時抽煙,煙掏出來放在桌上説誰抽過來拿。只有一個人去拿,那個人就是我。吳先生在上面抽,我在下面抽,其他人都看著我,那時我就知道我的前途比他們遠大。”

  吳先生的一個觀點對劉震雲奠定寫作道路産生了非常重要的意義,“他説大家説條條道路通羅馬,這句話是扯淡,不可能。説世界上沒有近路可走,也別聽這話。世界上一定有近路可走。投機的人是吃虧的,這你們千萬別信。各行各業,上到政治家,下到賣菜的,投機分子成功的佔百分之九十。他説你們懂不懂歷史?中國歷史上有不少投機者。他接著説,關於寫作,首先寫作是有近路可抄的,是可以投機的。百分之九十的人,只要投機性寫作,就一定成功。”

  什麼叫投機性寫作?劉震雲説,“第一,你選擇的體裁要極端。第二,寫法要極端。凡是極端,別人沒用過的,你可以輕易區別、超過別人。第三,更大的投機,你可以寫得誰都看不懂,首先你自己都不能看懂。 吳組緗先生説你們仔細查查在世界文學史上,像這樣的作家有多少。就像有人在街上拿酒瓶子砸自己,頭上是血,瓶子也碎了。所以他説你一開始寫作或者做事的時候,你是要做百分之九十的人還是要做百分之十的人?在大家都看到的地方,你看到了不同。在大家都沒看到的地方,你看到了不同。這個量級是非常不一樣的。”

  劉震雲説,“如果我不上這個大學,如果我還寫作的話,可能是百分之九十的人。我幹別的,賣菜、開餐館都會是百分之九十的人。但當我聽到這個話後,我試著來做這百分之十的人。但有個前提,吳先生説,你只要做百分之十的人,一定也是吃虧的。這裡面辯證的道理,體會起來要很長時間。”

  閻連科總結道,劉震雲的寫作變化之多在中國作家中是罕見的。當余華、莫言、蘇童寫先鋒小説時,他寫《一地雞毛》;當他們往回走的時候,他又寫《故鄉面和花朵》,現在寫的又不一樣了。“在這裡,我們不能告訴你們成功,但是一定能告訴你們如何少走彎路。劉震雲説,捷徑是存在的,我們不知道怎麼走捷徑,但是知道怎麼樣少走彎路。只要少走彎路,捷徑就會在眼前,最短的道路就在眼前。我們希望所有的學生經過學習能夠成為中國作家中的‘這一個’。”文/本報記者 羅皓菱

編輯:楊永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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