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標題:金庸曾一手辦報一手寫武俠 小説曾被定位"低俗"
1955年2月8日,剛過而立之年的查良鏞把“鏞”字拆成金庸二字,化作筆名,開始在《新晚報》連載武俠小説處女作《書劍恩仇錄》,金庸武俠正式“出生”。從此,世人往往只知金庸而不知查良鏞。
金庸筆下行走江湖,快意恩仇;讀者捧讀如癡如醉,不眠不休。金庸武俠六十年,承載了幾代華人的共同記憶,可以説,有華人的地方就有金庸的痕跡。而他的出現,也徹底改變了武俠小説難登大雅之堂的宿命。
六十年前金庸武俠“出生”
金庸,原名查良鏞,1924年3月10日生於浙江海寧。而他的第二身份金庸“出生”,則是在31年之後了。
金庸曾在一次演講時説:“我一生主要從事新聞工作。”和他一生關係密切的有三份報紙,由他自己創辦的《明報》佔了大頭。但在1959年創辦《明報》之前,金庸曾在《大公報》、《新晚報》編輯副刊,正是在這時,他遇到了後來被稱為“金庸和梁羽生武俠小説催生婆”的羅孚。
金庸與那時還叫陳文統的梁羽生,是《大公報》的同事,交往密切。1952年,兩人先後調到《新晚報》編副刊,陳文統編的是“天方夜譚”版。金庸和陳文統的共同話題有兩個:下棋和武俠小説。陳文統圍棋、象棋都愛,金庸只愛圍棋,下棋之外,兩人經常將民國以來的武俠小説作為談資。
1954年1月20日,在時任《新晚報》總編輯羅孚的“催生”下,陳文統的《龍虎鬥京華》在“天方夜譚”版開始連載,署名“梁羽生”。這是梁羽生的處女作,也是成名作,標誌著新派武俠小説的誕生。
一直是梁羽生忠實讀者的金庸,從未想過有一天自己也會提起筆來寫武俠小説。1955年2月初,羅孚忽然向金庸緊急約稿,説必須有一篇武俠小説頂上版面,此時梁羽生已經顧不上,寫稿之責非金庸不可。金庸左右為難,最後在前來催稿的老工友身上找到靈感,便有了帶有“故鄉傳説”烙印的《書劍恩仇錄》,從此,一代武俠大師橫空出世。
一手辦報紙,一手寫武俠
金庸迷們都知道一副著名的對聯:“飛雪連天射白鹿,笑書神俠倚碧鴛”。這十四個字涉及金庸的十四部武俠小説,從1955年開始創作,到1972年寫完《鹿鼎記》挂刀封筆,金庸武俠,幾乎每一部都被奉為經典。
繼1955年在《新晚報》連載《書劍恩仇錄》,1956年,金庸開始在《香港商報》上連載《碧血劍》和《射雕英雄傳》。1959年,金庸自己創辦《明報》之後,他的武俠小説就幾乎全在《明報》上首發連載,如《神雕俠侶》、《倚天屠龍記》、《天龍八部》、《笑傲江湖》等。金庸作品所表現的深厚意蘊,後來居上,非古龍、梁羽生所能及,成為現代武俠小説的集大成者。
金庸常被人推崇為學貫中西,但實際上是非常傳統的中國知識分子。他出身於破落的舊貴族家庭,從遺傳密碼和貴族生活方式中攝取了大量關於中國士大夫文化的隱蔽資訊。我們記住的金庸是武俠大師,但如果沒有讀過查良鏞的社評,認識的就不是一個完整的金庸。1959年至1989年,30年間金庸在《明報》執筆寫社評,秉持“明辨是非,客觀中立”立場,眼觀全球,心懷民眾,文風樸實簡潔,觀點鮮明犀利,盡顯大師風範。
《明報》時期的金庸,一手辦報紙一手寫武俠小説,達到了人生和事業的巔峰。在漫長的時光中,逐日連載的武俠小説只是金庸辦報的副産品。直至1994年辭去《明報》企業集團榮譽主席,在他的人生黃金時代,無論是寫社評,還是辦報,似乎都比寫武俠小説更重要。只是今天,我們記住的大部分卻是寫武俠小説的金庸。
金庸武俠完成令人驚訝轉身
有太多的60後、70後,仍記得83版電視劇《射雕英雄傳》播放時,萬人空巷的情景。上世紀80年代,金庸作品開始如江潮般席捲內地,“金庸熱”勢不可擋。封閉已久的人們突然發現,小説原來可以這麼好看,文學可以如此輕鬆。
然而,就在那段並不遙遠的歷史中,金庸小説雖廣為流行,卻被定位為“低俗”,甚至被視為“洪水猛獸”、“精神毒草”。在當時的老師和家長眼中,金庸小説屬於禁書的行列。
直至1994年,金庸小説才擺脫了尷尬定位。這一年,發生了三個標誌性事件:北京三聯書店出版了《金庸全集》;同年10月,金庸被北大授予名譽教授,並於中國最高學府發表演講;同年最大影響的事件是,北京師範大學中文系王一川主編的《20世紀中國文學大師文庫》將金庸排在第四位——茅盾先生甚至沒有被排進前幾名。
幾乎在一年之間,金庸小説從主流文化眼中的“洪水猛獸”,突然被視為名著乃至走進“學術殿堂”。2004年11月,人民教育出版社第一次出版的全日制普通高級中學(必修語文讀本第四冊)內,收錄了金庸所著的《天龍八部》片段。金庸武俠所包含的巨大能量,讓其在近30年間完成了令人驚訝的轉身。
傑出的武俠小説家,寫武俠,寫出的是人世眾生相;敏銳的讀者,讀武俠,讀出的是人間滄桑百態。金庸武俠之美在那喬峰大戰少林、聚義莊之時,郭靖華山論劍之日,令狐衝揮舞獨孤九劍之間,楊過攜手小龍女的剎那,李莫愁引吭高歌衣帶漸寬終不悔的瞬間,也是韋小寶腳底抹油的頃刻……到如今,金庸武俠已經陪我們走過六十年。金庸以他的生花妙筆,衝破了小説俗雅之界,而我們從此也多了一個可以縱橫馳騁的“江湖”,肆意暢遊的“世界”。記者 李福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