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記得《愛,是不能忘記的》《世界上最疼我的那個人去了》《無字》中那些在愛情和命運中掙扎的女人嗎?這些作品至今還深入人心,而它們的作者、著名女作家張潔最近幾年卻漸漸淡出人們的視線,鮮有作品面世,讓很多喜愛她的讀者感到遺憾。直到今年10月,由譯林出版社出版了一本旅行隨筆《流浪的老狗》,才讓更多的人發現,原來張潔是個愛旅行、愛流浪的人,這些年一直“在路上”。
張潔從1978年開始就發表文學作品,得獎無數。長篇小説《沉重的翅膀》獲第二屆茅盾文學獎,《無字》獲第六屆國家圖書獎、第六屆茅盾文學獎,此外還有著有一系列中短篇小説和長篇散文,是我國第一個獲得長篇、中篇、短篇小説三項國家獎的作家,也是唯一兩度獲茅盾文學獎的作家。張潔在國外也廣受歡迎,作品被譯為英、法、德、丹麥、挪威、瑞典、芬蘭、荷蘭、義大利、西班牙、葡萄牙、土耳其、羅馬尼亞等多種文字出版,1989年獲義大利馬拉帕蒂國際文學獎,2004年獲義大利仁惠之星騎士勳章。
自1982年開始,張潔就不斷被邀請訪問世界各國,她發現他人的招待雖然週到,甚至條件優厚、安排有序,但各項正式的會議、宴會、採訪 卻讓自認為“吊兒郎當、自由自在慣了”的張潔覺得受到拘束,漸漸地,她開始“另尋活路”。
《無字》之後返璞歸真,第一本散文攝影遊記記錄淡然心情
2005年《無字》獲得茅盾文學獎之後,張潔創作量大減,也有一些朋友擔心她是否會因為太久沒有推出新作而被淡忘,但張潔並不在意,因為她認為“靈魂是用來流浪的”。這些年,75歲的她一直流連于旅途中,幽默地自稱為“流浪的老狗”,甚至將自己親手攝影和寫作的新書也以此為名。
不同於《無字》時期的痛徹心扉,從《流浪的老狗》中可以看出,張潔的心境明顯已經淡然許多。《流浪的老狗》記錄了張潔一個人背著行囊遊歷世界的獨特感悟,她隨身帶著相機,一路拍拍走走,記錄了一個個精彩的瞬間,既拍自己乘坐過的大巴和火車,也拍下了小教堂、歌劇院、石磨坊、靜謐的湖泊、迷人的小咖啡館……對比自己1989年和2006年兩度來到龐貝古城時的不同照片,更是發出“物是人非”的感嘆。正如書中所説“誰能説攝影不是另一種形態的小説?很多時候,一片攝影就是一篇言之不盡的小説”。
七十高齡單身“窮遊”歐洲,專尋小鎮小旅館
張傑絕對是窮遊,連她用的相機都是普通的傻瓜相機,老年人出境遊大多選擇跟旅行團或由子女隨行,但張潔卻喜歡一個人乘坐大巴,不但因為大巴便宜,更因為它通常都會繞停靠的小鎮一週。張潔説自己旅行沒有特別清晰的目的,只定出一個大方向,然後走哪兒算哪兒,如果對某個地方第一感覺不錯,她就會下車待一宿。
在住宿上,她從來不住五星飯店,也“無法像年輕人那樣,落腳在幾個人一間的青年旅社,任憑四週吵鬧也能安然入睡”,所以75歲的張潔只能“背個背包邊走邊選,見到可意的旅店就進……”,但竟然為旅途增加了不少意外的浪漫。比如某個小旅店中貌不驚人的俄羅斯女人,曾祖父竟然和屠格涅夫是一個圈子裏的人,而她本人也對文學頗有見解,又比如在秘魯4300米的高原上,誤打誤撞住進一家宛如軍事博物館的小旅店,這也讓張潔如同孩子一般興奮。
略顯諷刺的是,在異國很多地方遇到同胞,本來應該覺得親切,但張潔卻無奈的寫下:“如今比薩到處是高腔大嗓、驚得雞飛狗跳、惹人頻頻側目的某國人——哪國人?你懂的。”......聯想近來一系列“埃及神廟,熊孩子隨手塗鴉”“遊人散去,廣場上留下五噸垃圾”的新聞,不由得讓我們和張潔一起汗顏。
張潔自稱跑野了,總想再次上路
張潔步履所至,大多是小鎮——那些旅遊者很少涉足,但是別有洞天的美景。她深入到世界最有特色和活力的肌理當中,記下她的獨特感受和這個世界讓我們忽略的以及我們無法想像的美妙。旅行成為張潔理解和介入這個世界的方式,“只有在行走中,在用自己的腳步叩擊大地,就像地質流浪的老狗隊員用手中的小鐵錘,探聽地下寶藏那樣,去探聽大地的耳語、呼吸、隱秘的時候,或將自己的瞳孔聚焦于天宇,並力圖穿越天宇,去閱讀天宇後面那本天書的時候,他的心才會安靜下來”。行者“也許是尋找心之所依,也許是尋找魂之所繫”,對於路上遭遇的種種樂在其中。 而行者的收穫就是“一腳踏進了許多人看不見的色彩”。
多年來的“在路上”帶給張潔兩個副作用,一個是令她“午夜夢回,常常有幾秒鐘時間,不知身在何處。摸摸自己的床,再在黑暗中審視一下傢具模糊的影子,想了想,才能知道自己是在哪,可也沒有什麼不適的感覺”。再一個副作用就是“跑野了,總想再次上路”。
所以,當有外國朋友問她是喜歡北京的家還是紐約的家時,張潔回答的卻是:我喜歡流浪。(范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