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中展示的,不是包治百病的“良方”,也不是經濟實用的“指南”,只不過是一片鬱鬱蔥蔥、期待有心人徜徉其間並評頭品足的“讀書的風景”。
【書籍資訊】
書名:《讀書的“風景”:大學生活之春花秋月》
作者:陳平原
定價:38.00元
版別:北京大學出版社
出版日期:2012年6月出版
【內容簡介】
書中展示的,不是包治百病的“良方”,也不是經濟實用的“指南”,只不過是一片鬱鬱蔥蔥、期待有心人徜徉其間並評頭品足的“讀書的風景”。至於諸君瞥過一眼之後,是否願意深入堂奧,那得看各人的機緣。選擇“讀書”、“大學”、“人文學”三個話題,有作者興趣及能力的限制,但更主要的是,此乃當下中國大學的“關鍵問題”。所選都是演講稿或演講後成文,不同於專業論文之正襟危坐;甚至故意保留演講後的答問。行文風格較為輕鬆。
【內文試讀】
很早就有一個企圖,為大學生寫本書,談談如何“讀書”;或者為研究生寫本書,談談怎樣“做學問”。遲遲不願動筆的原因是,以我多年教學經驗,深知今日中國的大學生與研究生,自主性遠比當年的我們強多了。學問不見得很好,但視野一定開闊;機遇確實很多,誘惑及陷阱也比比皆是。對於長輩的“諄諄教誨”,不當面頂撞你,就算是客氣的了,你還希望他/她言聽計從?不管你高屋建瓴,義正詞嚴,還是放低身段,循循善誘,同學們大都“我自巋然不動”。設身處地想想,也不是沒有道理--值此社會轉型、思想轉型、知識轉型的大時代,“老經驗”不見得能解決“新問題”,同學們為什麼非聽你教訓不可?
老師有老師的經驗,老師也有老師的毛病;最明顯的,莫過於“好為人師”--總覺得自己有責任指導年輕一輩,讓其少走彎路。其實,一代人有一代人的長處,一代人有一代人的困境,不身臨其境,很難深切體會什麼叫“艱難的選擇”。既然“絕知此事要躬行”,你那些陳年往事以及紙上文章,確實是可聽可不聽。再説,對於人生來説,有些彎路是非走不可的,怎麼打預防針也沒用;某種意義上,這是成長必須付出的代價。
有感於整個中國學界浮躁之風盛行,從2006年初開始,我奉北大中文系學術委員會令,為研究生開設“學術規範與研究方法”專題課。總題不變,各講合縱連橫,每輪調換三分之一。儘管用心講學,還是擔心浪費同學們的寶貴時間。八個二級學科,諸多專業方向,將近一百名學術趣味迥異的研究生,這課可真是不好上。去年4月11日,我做了個課堂調查(不記名),想看看同學們的反應,再決定此課程的去留。沒想到,反響頗為熱烈,在回答“您認為本課程是否有必要為研究生持續開設”時,答“非常必要”的67人,答“可設為選修”的25人,無人選擇“沒必要”。仔細分析,同學們評價高的是談“學者生涯與學術道德”、論“西南聯大的歷史、追憶及其闡釋”,説“國際視野與本土情懷”,不太看好的則是“從工具書到數據庫”之類。換句話説,大家關注的是學術史、學術理想以及學術熱情,而非具體的治學方法或學科知識。這給我很大的啟示--具體而微的技術問題,因學校、因專業、因個人才情而異,且坊間不缺此類書刊;反而是表面上“不著邊際”的“高談闊論”,若能講出自家體會,更容易收穫掌聲。事後,我選擇其中二題,給大學生及公眾演講,效果也很好。看來,談“讀書”、論“治學”,不一定非循序漸進不可,因為,這裡的關鍵不在“學識”,而在“趣味”。
對我來説,既希望儘教師的職責,又不願耳提面命,於是,換一個法子“勸學”。書中展示的,不是包治百病的“良方”,也不是經濟實用的“指南”,只不過是一片鬱鬱蔥蔥、期待有心人徜徉其間並評頭品足的“讀書的風景”。至於諸君瞥過一眼之後,是否願意深入堂奧,那得看各人的機緣。選擇“讀書”、“大學”、“人文學”三個話題,有自家興趣及能力的限制,但更主要的是,我以為此乃當下中國大學的“關鍵問題”。
故意不選“正襟危坐”的專業論文,更多的是公開演講(甚至保留演講後的答問),乃取其“平易近人”。這些演説稿,基本上是面向大學生及研究生,演説的場所包括北京大學、清華大學、中國人民大學、中國科學院自動化研究所、國家圖書館、華東師範大學、上海大學、浙江大學、“浙江人文大講堂”、東南大學、武漢大學、河南大學、華南師範大學、“廣州講壇”、海南大學,以及臺北的政治大學、美國的紐約大學、英國的愛丁堡大學、澳大利亞的雪梨大學、韓國的仁川大學、新加坡的舊國會大廳等。
書中文字,一半以上從未入集;其餘的,選自北京大學出版社的《老北大的故事》(增訂本)、《大學何為》、《大學有精神》、《當代中國人文觀察》(增訂本)、《二十世紀中國文學三人談 漫説文化》,以及三聯書店的《學者的人間情懷--跨世紀的文化選擇》。
正題好説,副題頗費斟酌--什麼叫“大學生活之春花秋月”?當然,冬天夏天也能讀書,但在我看來,春秋更要緊。不管是教師還是學生,假期歸來,重新走進教室,都有一種莫名的緊張與激動(有人欣喜,有人厭煩,有人無奈)。當初擬書名,為了對應“風景”一説,腦海裏馬上蹦出三個詞:春風秋月、春花秋實、春花秋月。“風月”本指清風明月,極言風景佳勝(如朱熹《六先生畫像 濂溪先生》之“風月無邊,庭草交翠。”),可如今多被用於男女間情愛之事,容易引起誤會;至於以播種/收穫説“春秋”,很切合學校的工作目標,可也正因此,顯得過分拘泥,不夠灑脫。想來想去,還是“花月”好,不太虛,也不太實,可意會,也能言傳。
轉眼間,冬去春來,又到了踏青時節。江南鶯飛草長,連塞北也即將桃紅柳綠,不由得記起晉人陶潛的“遺訓”--“春秋多佳日,登高賦新詩”。既然寫不出什麼好詩,那就奉獻給讀者一冊小書。畢竟,書中自有“風景”在。
2012年3月3日于京西圓明園花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