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小祖咒
那個永遠戴著黑色沿兒帽、墨鏡半垮不垮地架在鼻子上的搖滾師,這次穿了個還算正式的細格子襯衣出現在上海,接受採訪的時候,甚至取下了帽子、墨鏡,像個喋喋不休的中年大叔一樣,説興奮了,一把撩起額前那一縷“中年版韓寒”式的劉海,“我不能穿得破破爛爛地來,不然人家一看,‘怪叔叔又來了’。”
地下“搖滾師”
唱片500元一張
搖滾音樂人、當代藝術家、詩人、小説作者……頂著一眾頭銜的左小祖咒,最近多了一個新的身份——老闆。面對樂迷封給他的這個新封號,左小祖咒表示很滿意,並用這個封號做了他帶有自傳性質的新書的書名——《憂傷的老闆》。序言也寫得有些憂傷:我叫左小祖咒,原來叫吳紅巾。我沒讀過幾天書,服過役,混過大街,後來唱了一些歌,搞了點藝術,把自己搞得有點神秘了。請原諒我以莽漢的身子骨闖進公共視野,也請原諒我帶著濃重的外地口音給你講講我這十幾年的一點事兒。
左小祖咒的唱片封面
地下“搖滾師”
從地下小眾搖滾圈活躍到主流大眾視線裏的左小詛咒,1970年出生於江蘇建湖的一個船工家庭,十幾歲的時候聽的是李谷一、關牧村、蔣大為的歌。至今,在他的心中,李谷一的聲音仍然“非常性感”,在他那張《廟會之旅》的專輯中有首《皮條客》,就加入了李谷一《心中的玫瑰》的前奏採樣。熟悉他的人,很熱衷於在他的音樂中找到捉迷藏的樂趣——這東西到底在哪聽過呢?
上世紀80年代,港臺流行音樂風靡一時,羅大佑、張學友、齊秦、譚咏麟開始進入左小的音樂世界。1990年,左小混跡上海街頭,這個時期他接觸到了大量西方音樂,知道了邁克爾 傑克遜、大門樂隊、鮑勃 迪倫、羅傑 沃特斯。三年後,左小來到北京,開始涉足藝術,也認識了許多如今在藝術圈風生水起的人物。李延亮是他《我不能悲傷地坐在你身旁》的吉他手,在國際藝術市場火得一塌糊塗的張洹曾經非常崇拜左小祖咒“這個搞搖滾樂的”,方力鈞、岳敏君、艾未未等一撥兒人也老跟左小混在一起。效倣紐約藝術家群居地“紐約東村”,他們給自己所居住的偏僻的大山莊取名為“北京東村”。
唱片500元一張
在“茅坑很臭的”大雜院居住的這段時期,左小詛咒組建了他的第一支樂隊——NO,錄製了第一首單曲《無解》;里程碑式的事情還發生在1995年,他和張洹、馬六明、呂楠等十人合作搞了那個後來轟動一時也引起風波的行為藝術作品——《為無名山增高一米》。1998年,經由香港Soinc Factory唱片公司的阿Dick發掘,左小的第一張唱片《走失的主人》製作發行。2008年發行的《你知道東方在哪一邊》,不僅耗時12年完成,更是以500元一張的天價擲下重磅。
要將自己討厭的一面變成生産力
很長一段時間,對於大多數人來説,那個老是戴著黑帽子的男人是無法接受的。近年來,隨著一年兩張的出片頻率,在報紙、雜誌、電視、時尚派對……都能看到他的身影。在被問到是否感覺自己被主流大眾接受了的時候,言論一向大膽出位的左小祖咒保持著他一貫的戲謔,“早在17年前,我就説過,中國搖滾是從我開始的。左小祖咒肯定比崔健牛”,“今天你們在上海商城看到我的頭像,在地鐵裏也看到我的海報,我能人模狗樣地坐在這裡,是因為你們覺得我主流,對我自己來説,我就是一個戲子。”
新書《憂傷的老闆》打著勵志旗號,左小説這是一本給泡不著妞掙不著錢的搖滾青年們,教他們怎麼發家致富的“成功學典範”。這個曾經艱苦的北漂,如今也穿上了幾萬元的西裝,出入一些名流出現的場合。
一個從外地趕來的瘋狂粉絲向偶像述説了自己的困境:就讀名牌大學,學習自己不喜歡的專業,搞樂隊,遭到父親的強烈反對……面對自己的粉絲,左小露出難得真誠的一面,他説:“把《憂傷的老闆》給你爸看,他看了覺得這個王八蛋都能成功,就一定會對你充滿信心了。以前我爸也特別看不起我,現在他最崇拜的就是我,就像我唱歌跑調一樣,我們要將自己討厭的一面變成最大的生産力,我必須要唱得難聽,這是我的美學。”
知識分子的孩子 喜歡我難聽的歌
將當代藝術玩了個遍的左小祖咒,如今最大的樂趣是發微博,在上海接受記者採訪之前的十幾分鐘,他還一個人縮在觀眾席的最後一排抱著電腦更新微博。“我們小時候沒什麼玩的,後來我長大了,發現微博就是我小時候缺少的一種遊戲,技術含量特別低,你想説點什麼就發兩句,不想説,只要轉轉別人的話就行了。”他的新作《襠著火》,這幅本來打算在美術館展出的作品因為各種原因被擱淺下來,最近卻出現在微博上。左小認為:“我不要再等了,為什麼非要在美術館展覽呢,我就讓它低調地在微博上展出。”《襠著火》在短短幾小時內被無數人閱覽。
左小祖咒唱歌跑調的事兒,早已不是新聞,但這個永遠不在調上的吟唱者,用一種成人世界無法理解的方式俘獲了小孩子的心。顧長衛和蔣雯麗當面給左小説自己的孩子喜歡他的歌,而左小自己三歲半的女兒吳朵曼總是跟爸爸説“我要聽那個天上飛機有多高,地上眼睛有多騷”那個歌,對此,左小有些沾沾自喜地説,“這個是悲劇,我寫歌不是給臭知識分子聽的,但都是知識分子家庭的孩子喜歡我的歌,而且喜歡的都是我很難聽的歌。” (文圖/駐上海記者 鞏一璇 劉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