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電影版在那裏,《十月圍城》電視劇的改造工程出路多多。溯遊而上,可以回首眾英雄豪傑的前塵往事;順流而下,可以歌舒後生晚輩的前仆後繼;定格在1906年的10月,由義士、商人、乞丐、戲子、賭徒和車夫等組成的義士方陣也足夠編劇交織出一籮筐的故事;當然,它還可以推倒重來。在諸多可行性中,鞠覺亮選擇了順流而下,與電影一脈相承,只是在原有人物基礎上動了個小手術,讓黃包車夫阿四僥倖活了下來,並因相貌高度近似成了義士李重光的替身。一切錯進錯出,一直延展到了五年後的廣州起義。
對電影版的最大改造出現在劉小小飾演的女一號區舒雲身上。電影本是男兒鐵血的故事,除了假小子李宇春佔據死士方陣的一席,其他女性角色都流於邊緣。而電影人物除了李玉堂尚存,其他男兒角色基本死絕,所以除了敵我陣營勢必重構,角色的陰陽配比也是大有可為。該劇劇本乾脆將主陣地徹底地落位到了風暴中的李家,除了革命黨推波助瀾,代表京城的鐵山與代表地方勢力的區巡撫等高層博弈也是劇中一道無形殺,這兩股勢力的角力將區家千金區舒雲推到了李重光替身阿四的洞房。
在情感的圍城裏,年輕人的心其實早有歸屬。看過電影的知道,照相館的盲女阿純才是阿四所愛,而空降官二代區舒雲斷斷不可能看上一個人力車夫,她傾心的帥哥乃革命黨人秦少白。就人物身份來説,秦少白就是電影版中的陳少白,可能正是因為虛擬愛情,確有其人的陳少白到了劇中換姓成了秦少白。與阿四和阿純純真篤定且人艱不拆的愛情不同,區舒雲與少白之間更多的是曖昧,絕大多時候都是區舒雲呈八十度斜角向少白俯衝,而秦少白對區小姐的利用似乎比感情來得更多。就人物功能來説,阿純只不過是平衡情感關係的一枚小秤砣,且一度處在風暴的邊緣。“野蠻女友”區舒雲的存在,才是導演和編劇用來調和影版血腥味的關鍵,並讓劇版穩當地在趣味的軌道上抓牢觀眾。
劉小小演繹的區舒雲,就好比出身官宦千金的黃蓉,一面是刁蠻和任性,一面是機敏和睿智,心情好時猶嘴上抹蜜,犯脾氣時可上房揭瓦,糊塗起來不管不顧,關鍵時刻又明察秋毫。她的脾氣秉性明顯繼承了她那圓滑世故的貪官老爹衣缽,然而在大是大非面前,她往往不失大體,每每把持得住局勢。當然,1906年還沒有金庸,更不會有黃蓉,所以到了“新郎官”阿四嘴裏,她就是個不折不扣的扈三娘。有趣的是,劉小小出道飾演的第一個角色,正是鞠覺亮執導《新水滸傳》中的扈三娘。看得出劉小小對區舒雲是有過一番鑽研的,渾身抖落著一股子現代野蠻女友的勁兒,不僅集生猛、麻辣、賣萌和不吝一體,還外加了一個雙核處理器的整合腦瓜。這種重重加法的人物處理,使得區舒雲的多面性遠比雙重身份的阿四來得立體。
劇版《十月圍城》雖然出離了摧枯拉朽的血腥味,但在趣味性的軌道上找到了一條全新出路,劇本雖然不及電影版牢實,但也基本上做到了自圓其説,尤其巫剛和吳孟達等老演員均有加分,加上劉小小等年輕演員表現也頗為出眾,整體來説沒有給《十月圍城》這個品牌掉鏈子。 (曾念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