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廣電總局發文,不得在電視節目中編造文物流傳故事、誘導“持寶人”杜撰虛假收藏故事,不得由演員扮演“持寶人”,不得暗示或要求專家修改文物評估結果、高估文物市場價格。
這則新聞讓很多人聯想起某電視台鑒寶節目中的“乾爹”事件:一個自稱來自北京的美女嘉賓走上電視節目的鑒寶臺,請專家鑒定一件翡翠玉觀音挂件藏品。結果假的不僅是翡翠,連乾女兒和乾爹的故事也是假的。為了追求收視率而編造出“乾爹”固然可恨,而為了欺騙收藏者,編出“親爹”更要警惕。
無論是收藏市場,還是藝術品拍賣市場上,“講故事”已經成為證明拍品流傳有序的一種方式,特別是“這件作品是我爸爸傳下來的”、“在我爸爸小的時候,家裏就有了這件藏品”,這些話更是“流行”語句。在2010年北京的拍賣市場上,《人體 蔣碧薇像》油畫的背面赫然寫上了:“此幅油畫確係先父徐悲鴻的真跡,先父早期作品,為母親保留之遺作。徐伯陽。2007年9月29日。”徐伯陽同時還和畫作合影。然而,2011年9月,中央美術學院首屆研修班的部分學生聯名發表公開信,稱《人體 蔣碧薇像》是當年他們的習作,並非徐悲鴻作品。這無疑顯示出,即使兒子出面説“是我親爹畫的”,也不一定就能説明作品是真跡。在現在的藝術品市場,一些作品在有的藏家手裏一輩子都賣不出去,但是到了另一位善於“講故事”的藏家手裏就賣出了高價——這就是“做局”。
前兩年還有一件與“親爹”有關的事情十分耐人尋味:某拍賣行推出了陳逸飛油畫,稱是畫家以自己妻子、兒子一家三口為“模特兒”創作的。但陳逸飛遺孀宋美英卻表示陳逸飛從來沒有畫過所謂的“全家福”。最後鑒定的結果是這幅油畫確係真跡,但不是以陳逸飛一家三口為“模特兒”的。一個無法核實的動聽故事宣揚了出去,結果卻把一幅真畫説“假”了。
為什麼喜歡收藏?不同人都會有自己的答案,但都有一個共同點,這就是內心深處對某類東西的特別迷戀,而對於那些喜歡聽故事的收藏者來説,他們喜歡的並不是藝術品本身,而是他們所能帶來的價值,這也是為什麼他們並不在乎藝術品本身的藝術價值,而對於其背後的故事更為關心。
作家李碧華曾評論:“真假怎麼分呢?很容易,世間萬事萬物,真假的標準,只在是否‘有利’,一有好處,你要它們是真就真,是假就假。説時且毫不赧顏,這才最可怕。”收藏品以其特有的忠實性、直觀性、形象性而有別於其他形式的資料,成為研究歷史的重要手段。一切鑒定皆要立足於作品本身,其他依據均是次要的,寄希望靠“親爹”來證明藝術品的真偽,其本身就是一種“賭”的心態。無法證實的故事,不必講,也不必聽;藝術品鑒定,關鍵是看貨色,不是聽故事。(方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