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凱歌素以拍攝歷史年代戲見長,這回新作《搜索》卻瞄準當下現實主義題材,還觸及人肉搜索這一網路暴力現象,不能不讓人捏一把汗。但看過影片之後,這種擔心似乎顯得多餘,陳凱歌的這部電影頗接地氣,貼近今日大眾的生活,並不像他以往的古裝片那樣給人高高在上的感覺。在經歷《無極》的挫敗後,陳凱歌汲取了教訓,不再板著一張面孔教育觀眾,開始嘗試與觀眾談心,而《搜索》則可視為他難得的一次貼地飛行之作。
《搜索》裏涉及的都是一些社會熱門話題,人肉搜索、職場規則、婚姻冷暴力、精神出軌等話題在片中頻頻出現,讓人有點不敢相信這是陳凱歌的作品。女主人公葉藍秋身患絕症,卻因在公交車上不讓座,被電視臺報道後遭到網民人肉搜索。就是這樣一件小事,結果引發蝴蝶效應,導致電視臺記者陳若兮職場情場兩失意,也牽連出上市公司老總沈流舒、闊太太莫小渝、失業青年楊守誠等人。片中這些人物角色,在當今社會可謂常見,而他們各自遭遇的煩惱、糾結,基本上也折射了都市人的生活境遇。
有人看完影片,覺得《搜索》很像馮小剛的喜劇片,而馮小剛的新作《一九四二》倒更像陳凱歌的作品。從著眼于社會熱點題材來看,《搜索》還真有點像馮小剛拍攝的電影,但從影片對現實矛盾的批判性來看,內核仍然包含了陳凱歌式的思考。片中各個主要人物並非沉溺于現實的泥沼樂在其中,而是對自身生活有所反省和選擇。畢竟,喜劇式的插科打諢不是陳凱歌的特長,而他在片中也並沒有放棄對人物的深層次刻畫。
影片有兩條敘事線索,一條線索圍繞搜索真相展開,更多聚焦于社會問題;另一條線索則圍繞葉藍秋和楊守誠的愛情展開,但最後所有的矛盾和問題都在愛情面前終結。片中的愛情戲發乎情止乎禮,也頗令人動容,但用愛情戲來解決社會矛盾問題,終究顯得蒼白乏力,對現實的批判力度略顯不足。就此而言,陳凱歌此次拍攝現實題材,其思想深度和人性揭示還有待商榷。
第五代導演最拿手的代表作是偏沉重的民族敘事和史詩題材,陳凱歌的《黃土地》、《霸王別姬》也是此類作品的經典。但自從拍攝商業大片之後,他們就拋棄了這種路子,反而是過去一貫拍攝商業片的馮小剛在作品中開始了民族敘事。如今,走起親民路線的陳凱歌已經不大願意讓作品太沉重,而《搜索》其實是一部親民的輕鬆之作,也許我們就不必再在思想深度上對其苛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