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來,鑒寶節目《華豫之門》在網路廣為流傳,有人給節目送來翡翠玉觀音,被鑒定為玻璃仿製品。玩收藏真真假假,得了贗品,算不上稀奇事,卻因為當事人是位美女,號稱玉觀音是做房地産的乾爹送的,令視頻點擊率居高不下。深究下去,原來乾女兒是專業模特扮演的,乾爹子虛烏有,一切都是在演戲,卻架不住好事者十傳百、百傳千地轉發節目視頻,附帶評論——“有個乾爹就是好。”眾口鑠金,大家看的是乾爹的好戲,至於有沒有這個乾爹,無關緊要。
網路流言怎麼來的?從以上視頻流行,可見一二,一件尋常事,套上幾個熱詞標簽,就像貼上了“大賣”字樣。標簽,讓人們更願意相信與自己立場一致的資訊,哪怕它們是流言;標簽,也使人們更願意質疑與自己立場相左的資訊,哪怕它們是真相。前一陣流行的標簽是“寶馬”,什麼人摻和上 “寶馬”,等於自帶定語“為富不仁”。兩名中國留學生被槍殺于寶馬車內,網路第一時間還有人叫好,幸虧受害者有一群較真的同學,不屈不撓還原事件真相:他們開的只是一輛價值6萬多元人民幣的二手寶馬車,平時生活節儉,學習努力,與“不仁”完全搭不上邊。
眼下 “乾爹”風頭蓋過了 “寶馬”,有心人或被動或主動地找乾爹,觀者得了口舌之快,始作俑者獲得關注度,看上去倒成了一樁穩賺不賠的眼球買賣,大家笑一笑,樂一樂,反正不會有哪個乾爹真的跑出來擊鼓鳴冤。
“寶馬”、“乾爹”屬於負面標簽,也有正面標簽,幾位名人明星的大名高居前列。有關時事的犀利言辭,如果沒有出處,便流行不起來,非得貼上白岩松説、崔永元説、柴靜説,才能紅。出發點或許不存惡意,結果卻和負面標簽一樣,侵蝕著人與人之間誠信的風氣。狼來了,喊多了,辨不清真假,真的狼來了,反而沒人信了。
幾天前,微博女王姚晨轉發一位航海者海上求助消息,當確證消息與事實有出入時,網民“受傷”于姚晨傳“謠”,姚晨也滿腹委屈,“每天都被各種求助資訊@,老實説,能轉的已越來越少。之前被假消息忽悠過,現如今慎之又慎,反覆核實才敢轉。”反覆核實,沒想到她還是成了靶子。誰在傳“謠”?每個不假思索轉發者都是助推者。從“乾爹”、“寶馬”、“名人名言”到各種求助帖,很多人“寧可信其有”地隨手轉發,很少有人願意花上不多的時間去追究事件的真相。
要求網路上一字一句都要如同法律文書般嚴謹,必然以犧牲快捷性和靈活性為代價,行不通。但是,知道了真相卻視若無睹,事態有了新發展,卻不願自打耳光更新狀態,同樣損害著網路輿論環境的發展。謠言有一千分貝,如同病毒,第一時間撲向湊上看熱鬧的圍觀者。在點擊一下就能表達態度或者取樂的時代,太多人迫不及待地站隊,唯恐被落下。真相也許只有十分貝,如果不想錯過它,請審視你的轉發有幾次是衝著熟悉的“標簽”信手而為。